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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復生的中國蘭─趙淑俠文學中的象徵手法

發布日期:
作者: 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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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華文學中頗具代表性的女作家──趙淑俠,有豐厚的中國文學根底,做為文學創作最重要的靈泉;長期生活的西方世界,又讓她吸收不少西方文學的創作技巧。因此,她的小說作品能同時融合中西方文學創作技巧於一爐,在海外華文文學中形成她獨樹一格的藝術風格。其中,吸收中國文學與西方現代文學技巧中的象徵手法,便是趙淑俠小說創作與散文創作的藝術特色之一。
所謂「象徵」,據查理斯·查特微克《象徵主義》一書的說法,是指:「使用具體的意象,以表達抽象的觀念與情感。」意象(image),是一種具體文學形象,未必有意義。能承載著抽象的延伸意義的,才是象徵(symbol)。「意象」一詞,有來自中國的解釋、也有來自西洋的解釋。晚唐時期,司空圖《詩品》一書中,將「意象」作為詩學的觀念看待,指出:「是有真跡,如不可知。意象欲出,造化已奇。」明·何景明〈與李空同論詩書〉一文,亦指出:「意象應曰合,意象乖曰離,是故乾坤之卦,體天地之撰,意象盡矣。」如此看來,中國傳統上的「意象」其實就是一種內外的結合。換句話說,即內在的意念借助外在的客體結合而形成意象。至於西方世界裏,鍾情於中國古典詩歌並深受其影響的英美意象派詩人,由於詩學觀深受中國古典詩的影響,他們對「意象」的解釋和中國傳統的看法也大致相同。如,意象派領袖人物龐德認為,一個意象就是「一種在瞬間呈現的理智與情感的複雜經驗。」而兼詩人、評論家、劇作家於一身的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亦認為,「藝術形式裏表達情感的唯一方法是找到一種『客觀對應物』(objective correlatives)。」龐氏和艾氏對「意象」一詞的闡釋,同樣是一種內在意念與外在客體的結合。本文所指的「意象」也是如此,指的是一些由文學作品的具體形象所建構的一種東西,是由外的形象和內在的意念結合而產生的。至於「象徵」一詞,本文所指是文學上的內容和形式的整體情況,而不是修辭學上的象徵技巧及文學流派上的解釋。黑格爾認為,「象徵」是一種整體的藝術表現方法,它是一種獨立而具有暗示性的系統符號。從這個層面來看,「象徵」其實是一種文學的效果,它的作用就在於作品被呈現的意義。文學上,「意象」和「象徵」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因為,意象是表達作品象徵意義的一種媒介。一個作家,如果要使作品呈現出具有暗示及不規定性的象徵意義,則必須借助於不同意象系統的建立。
趙淑俠短篇小說,運用象徵手法的地方處處可見。短篇小說集《湖畔夢痕》裏的一些短篇,就出現許多運用象徵手法的情節。〈挖掉那片原始林〉中的原始林、〈蛇屋〉中的蛇,以及另一短篇小說集《西窗一夜雨》裡的短篇〈賽納河之王〉,王南強心裡的法郎蘇絲陳,趙淑俠都賦予它們象徵的寓意。
〈挖掉那片原始林〉中,主角人物姜敬天因女友關係,迷糊地走進一大片原始林。三十幾年的原始林歲月,始終走不出去的他,常像面對著頑強的仇敵般,邊砍邊毫不留情地說:「砍掉那些老樹,砍掉那片討厭的原始老山林,不許它們再長出來」。甚至,還憤怒地掄起板斧,想砸破堅冰,挖起埋藏在下面的深根。姜敬天真正想砍、想挖掉的,其實是內心那份從年少以來,多年對女友景韻梅的愛恨情仇。最後,當他知道景韻梅對他的情感始終不忘時,內心的恨竟在不知不覺中冰釋。姜敬天對原始林又愛又恨的情感,象徵著他對女友景韻梅多年愛恨交織的強烈情感。因此,原始林在小說中的象徵意義,是趙淑俠對象徵技巧的充分運用,也是小說情節令讀者產生神秘感的關鍵。相同的象徵技巧,也在另一篇短篇〈蛇屋〉裏充分地運用。「蛇」,就是趙淑俠在小說中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描寫題材。被「蛇」困了大半輩子的男主人公魏展鵬,由於屬蛇,從小背負著一輩子都難以洗脫的原罪。童年的陰影,成了他心中無法完全抹掉的夢饜。「蛇」,讓魏展鵬的童年蒙上一層洗不掉的原罪陰影。「蛇」,也讓魏展鵬的婚姻有一段不幸的遭遇。「蛇」,後來又奪去他賴以為生的健全四肢。而他,只能隱沒在一間陰暗破舊的小土屋,整天擺脫不了「蛇」在他心中的糾纏。直到有一天,他從夢中驚醒,用手杖擊斃屋內一條真正的蛇,他才終於和兒子離開土屋,離開那個多年來困住他的蛇屋,朝人生的新方向前進。因此,整篇小說中,「蛇」貫串故事所有情節的發展,也象徵魏展鵬長期被囚困、被糾纏的結。因此,當蛇被他打死後,他內心被蛇糾纏大半輩子的結,便迎刃而解。他的心,也隨著蛇的死而整個活了過來。這樣的象徵意義,不管是虛筆寫屬蛇、夢境中對蛇的描述,或是實筆描寫打蛇的情節,都讓整篇小說從頭到尾都籠罩在蛇的神秘感中,無形中增添了一股吸引讀者的濃厚魅力。
〈賽納河之王〉,男主人公畫家王南強的少女畫像,像出名的「蒙娜麗莎」──法郎蘇絲陳,一個身材婀娜,膚色白淨,一張臉生得甜甜的美麗女孩。在王南強的心裏,法郎蘇絲陳就是「一切美與好的象徵」。因為,她像王南強遠在國內的女兒雲雲。因此,法郎蘇絲陳這個美麗女孩子,很自然地走進王南強的畫筆裏,成了他筆下的少女畫像。李旭初評〈賽納河之王〉,也指出:「作品最後寫他日夜思念的女兒雲雲來到巴黎時,人們發現她『居然和法郎蘇絲陳那麼相似』,而和『王南強畫上的少女一模一樣』。可見少女畫像、法郎蘇絲陳和雲雲都是他的精神和理想的寄託。」小說中,王南強是個有強烈民族意識的畫家,更是一個有所堅持的畫家。他的中國情節,讓他始終堅持畫中國風格的畫作,對女兒雲雲的思念,讓他很自然地把長得和他女兒極相似的法郎蘇絲陳,畫入他的少女畫像裏。因此,不僅遠在國內的雲雲是他的精神和理想的寄託,少女畫像、法郎蘇絲陳也都可說是他化解「思念女兒、思念家國」的情感和理想的寄託。這樣的象徵手法,趙淑俠一直到小說末尾,透過女兒雲雲的到來才揭開,既展現出象徵手法所帶給小說作品的神秘感,也同時增加小說中類似懸疑手法所帶來的藝術效果。
象徵的創作技巧外,其實,意識流與時空交錯的時間切割的手法,在趙淑俠的短篇中是頻頻出現的。短篇小說集《西窗一夜雨》中的〈影與鏡〉、〈寂寞之舟〉等作品,趙淑俠就同時應用意識流和時空交錯的時間切割兩種創作技巧。
〈影與鏡〉描寫的是一段姐弟戀的故事。整篇小說中,場景只有主角人物靜芬對鏡而坐的妝台前,以及她背後男友坐的沙發。在這個小小空間裏,男女主角──靜芬與吳風,都各有一些內心深處的獨白。在一段段的內心獨白裏,盡現他們八年來生活裏的悲歡離合。其中,有喜樂、也有悲痛,有眷戀、也有懊悔。胡菊人評小說技巧時,提到:「杜斯妥也夫斯基描寫心理活動,除了以夢、以回憶等手法以外,還有非常特殊的技巧。其一是一人變二人,其二是利用房子。……杜氏大多數的心理描寫,是利用房子內進行。杜氏瞭解到,一人獨處一室,人的幻想、人的回憶,人在潛意識中的罪惡感、人生中不敢揭露的秘密、人不敢面對的內心欲念和動機,便會像鬼魂出棺一樣冒湧出來。……杜氏又慣在室內,讓兩人或數人相對,做罪惡的坦白和懺悔。……這些特殊的手法──將磚牆築成的房,變為血肉『心房』,將內心剖開,連晚後的佛洛依德也為之震驚。」〈影與鏡〉中,趙淑俠便是運用了相同的技巧──利用房子,以回憶的方式描寫人物的心理活動,在意識流和時空交錯的時間切割的雙重創作手法,將小說故事透過人物對過往的回憶,在時空交錯的時間切割下,在靜芬對鏡子和自己在鏡中的影子之間的心裏對話,一段段串起整個小說情節中,靜芬與丈夫十年婚姻的相處,她和男友如何相識、相戀到同居八年而最後離異的種種。因此,整篇小說雖然篇幅不長,卻清楚可見趙淑俠多方面吸收現代西方藝術創作手法的熟練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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