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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是抽籤來的

發布日期:
作者: 大力。
點閱率: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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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別急著罵我,等看完再一次罵個夠……會這樣下標題,其實還是心懷感激的,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1974年12月,即將自軍校畢業的我面臨此後一生的路會怎麼走……然而關鍵卻全在「抽籤」!
現在有沒有改變我不知道,當時軍校畢業的分發就是抽籤,首先由幾個班代表抽出每位同學的軍種,這是操之在人的命運;以我們學校的屬性而言,大家普遍的期望順序是:聯勤、國防部、空軍、海軍、陸軍,而班代表幫我抽到陸軍,下籤……陸軍的名額較多,也怪不得別人,只是一向沒有好籤運而已!
接著就選一個黃道吉日,所有抽到陸軍的同學就集中到大禮堂去抽單位,這是每個人自己抽,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裡了;當時因為兩岸還處在戰爭狀態,所以第一線的金馬獎就非常敏感了;並非我們不愛國,怕吃苦,而是制度使然,當時軍官分發到外島必須整整呆滿一年才能開始返台休假(而義務役士官兵更是要呆滿兩年退伍才能回台),造成許多學長們的「兵變」事件,因此大家都避之猶恐不及,寧可滿一年後再調外島也比畢業直接分發外島要好……。
我們陸軍有50幾位同學,一面大大的看板上顯示了各單位的表格,其中金門8個、馬祖2個,五分之四以上可以安心;抽籤是按畢業成績的順序來抽,我第8個抽,輪到我時馬祖已經抽了1個,金門抽走3個,看來先抽並沒有任何好處;每個金馬獎一抽出來,大家都會抱以熱烈的掌聲,除了感謝之外更慶幸又少了一個機會……。
輪到我了,一向覺得自己籤運不佳,所以先想了一些逆轉的橋段--「用左手拿籤」--多麼微弱的抗拒啊!當打開籤紙看到三個大字「金防部」時,腦中已一片空白,還得轉身對著大家喊出結果,掌聲像潮水般湧來,我已經聽得很不真切了,被兩個助手攙扶到旁邊,在桌上的表格上畫押,手抖到這應該是這輩子寫過最難看的簽名了……。
10天的畢業假期很快的過去,8個抽到金防部的同學在高雄壽山的前送營又碰頭了,等了幾天的船,1975年1月15日此生第一次搭大船,是中字號戰車登陸艦,我扶著甲板的欄杆,站了6個小時,從白天到黑夜,目送高雄港的燈塔慢慢變成一個光點直到完全消失……美麗的台灣,我將整整一年看不到妳了……。
1月的台灣海峽,7、8級的浪,雖然我們年輕力壯,仍然敵不過大自然的搖晃,沒有搭船經驗的我們,個個吐得七葷八素的,攤在上中下三層的帆布床上像個病貓,連胡思亂想的力氣也沒有了……足足跟海浪抗爭了20個小時……。
1975年1月16日,我終於踏上了金門,當時怎樣也不會想到,這裡會變成我的第二故鄉。這是個單打雙不打的年代,單號日對岸就會對金門砲擊,所以船一律在雙號日登陸,我們的登陸艦是衝上新頭碼頭的沙灘,潮水一漲一退之間我們就要抓住時機跳到沙灘上,不然就會踩在海水裡了;我們8隻奄奄一息的病貓揹著大大的背包,一個個跳上了沙灘,應該只剩半條命了吧……。
驚魂未定的我們,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前線的肅殺之氣與台灣的後方氛圍大相逕庭,讓我們個個面面相覷,茫然的不知所措。
這時有一位非常黝黑粗壯的少校走過來,劈頭就問:「你們有誰要來兩棲偵察營的?」我們像被電擊了一般,「什麼!當蛙人?」「有沒有搞錯?我們是中正理工畢業的耶,要來當蛙人?」一個個呆若木雞,那位兩棲偵察營的副營長看我們沒有人自告奮勇,就問後面走過來的另一位比較斯文的上校說怎麼辦,那位金防部第一處的副處長就上前來逐一問我們8個,「會不會游泳?」這時候就算你是奧運游泳冠軍也只能說不會了吧!只希望自己看起來是越虛弱越好,他看看我們,說:「那我們來抽籤!」
又是抽籤!……我們的前途跟抽籤完全脫離不了關係……。
8個籤:1個蛙人、1個後指部、6個砲指部,只有後指部跟我們的專長比較吻合;我當下立刻決定,以我的爛手氣絕不要去抽籤,於是我左閃右躲,等其他人都抽完了就剩我一個籤,然後「後指部」三個字攤在我眼前,第一個抽籤的歐陽同學就正好是蛙人,真是8個「綏人」在一班呀,我的策略果然奏效,也只好跟其他7位同學說抱歉囉!
抽籤決定了我的一生,自此開始按照設定好的命運走下去,因為抽到後指部,所以認識了連上的幹事小辜,也得以認識了他姊姊的同事,金門籍的倪姊;也因為在後指部才有回台接受電腦訓的機會(這也為我將來的發展方向打下重要的基礎)。
回台受訓期間,剛好訓練班就在新店,除了幫小辜帶東西給倪姊外,順其自然的就認識了住在新店德華女子公寓二樓八室的金門籍眾姊妹們,所以後來老婆大人搬進去跟她們同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有我這號人物了;第二年她們返金探親的時候,我已經調派在金防部電腦中心任修護官了,面對像冰箱一般大的電腦設備,在坑道內比美軍顧問團還氣派的室內裝潢,這在當年就足以把任何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了,我還秀了一些我自己寫的程式,讓老婆大人誤以為我是個有才華的科技青年……如此一步一步的就把我跟老婆大人的命運走到一起了,所以我該感謝的還是「抽籤」……。
40年過去了,當初的8個「綏人」也各自有著不一樣的天空,而我仍然以抽籤來的老婆為我這一生最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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