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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貝菇去

發布日期:
作者: 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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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瑞芬人已經在往本哲(PUNCAK)途中,想到妍瑾正在遭遇人生之大痛,她的夫君鄭先生剛剛永別她而去,在車中我們猶豫著,我們將住在詩路妮酒店,距她住處已經那麼近了,是否要去她家探望她?或許她需要平靜心緒,任何小驚動都會觸及她難忘的心傷,打擾她可不好啊。最後商量結果,想到她在港期間我們二十幾年的交情,更況我們遠道而來,在此關鍵時刻,無論如何,沒有理由不探望她、與她擦身而過。
遠遠就看到一個身影站在她屋前等候。
果然,一見面,妍瑾就抱住我們痛哭,感情的激動和強烈令我們感同身受,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慰她。人已去,你千萬要保重、保重。
妍瑾家是在本哲山的避暑勝地,屋子外與小「五腳基」連接的草地還是如往昔那樣碧綠,兩張籐椅依然擺在原先的位置,然而環境舒適依然,草木依舊,物是人已非,園內樹木都淒然沉默,令人噓唏不已。妍瑾花藝、歌藝都了得,又是才女,而將花和歌融入她抒情文字裏更是她獨有的、別人難以企及的本領,在港期間,有幾年她一口氣出了《淡淡幽情》、《小樓夜雨》和《難忘小夜曲》三本散文集,我們勸她化悲痛為力量,多寫作,多參加文友和文學活動,日子該還是堅強充實地度過。
本來探訪一下就不該再打擾妍瑾的心境的平靜,無奈還是阻擋不住她的熱情,豐富的午餐外,她還希望我們去參觀她的貝菇(學名叫平菇)園。早就在前幾年我們來到她家時就聽說她栽培菇類,但沒空去見識。我們到本哲兩天本來就是度假,對於事事有趣、物物好奇的瑞芬和我來說,希望見識一下貝菇究竟如何栽培。好啊,那是求之不得。也真的是不枉此行!如果不是妍瑾的誠意邀約,我們都無法想像人工培育貝菇竟然是這樣的。
驅車半小時就到了那山頂。幾間木搭的棚子(也叫菇房)就是貝菇的「家園」了。妍瑾告訴我們,因為她種的菇類樣子平平扁扁的,一般叫「平菇」,又因為色澤雪白,樣子酷似貝殼,也可以稱呼「貝菇」。我比較喜歡這「貝菇」的名稱。進入一個菇房,竹架上空空如也,妍瑾說這是剛剛建好的;再往坡下的一個大菇房走去,就見到貝菇架上一個個隔開的,表面上好像用透明塑膠布包住的一段段小圓木的「坯胎」(杜撰,學名叫生養料)。那些貝菇就從「坯胎」的橫截面長出來。「坯胎」一個一個整齊地排列,非常奇異;那些貝菇一片片的,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好像有誰在海灘上拾取了無數的貝殼插進那坯胎裏,遠遠看去,又像一片片縮小的白雲,密集著,一層層的,煞是好看。如果從下往上仔細看,就可以看到貝菇的另一面的美麗的、細密的紋理,就像貝殼表面的條紋。造物者實在太神奇,那樣一段段不起眼的「坯胎」居然能夠長出那樣雪白的食用植物來。我不能不問妍瑾了,這坯胎裏的「土壤」(養料)究竟包括了那些東西,聽了更是大吃一驚,她說,至少也有四五種,包括木屑、玉米芯、廢棉、稻草、甘蔗渣、花生殼、豆稈粉等原料,任用其一種,都可以栽培平菇。但要獲得高產、優質的栽培效果,則應添加適量麩皮、米糠、石膏等輔料。我聽了感歎不已,都說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是勇士,那麼第一個發現貝菇可以這樣栽培的豈不是天才?又聯想到成長在污泥上的蓮花,出污泥而不染;這些雪白的貝菇,據說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為自救的德國最早種植,如今已經在全球範圍廣泛商業種植,其食用和食療價值很高,例如,將它切成絲,與雞蛋、蔥、豬肉一起炒,就非常可口美味,它對高血壓、降膽固醇和追風散寒、舒筋活絡等等都有功效。
說來,貝菇的栽培其實專業性很強,妍瑾一周至少要來貝菇棚三四次,幾乎也是專家了。我們問,怎樣的算可以採集呢?那也不難,一般采下來的都是比較大的。產量最高的一天是185公斤,他們就批發給菇商。那些生養料涉及比較複雜的程式和規定,專業性很強,我只是簡單地發問,平菇有其菌種,要塞進生養料中。我們看到的只是「美麗好看像雪白色貝殼」的貝菇啊!目前管理菇房的有五個個人,我們見到菇房一側有間木築平房裏住著一個華人,瑞芬與他談了些話。 妍瑾知道我們的行程及下一站,讓工人採集了兩包,稱重打包,送給兩位文友。
之後我們還到未到過的TAMAN BUNG (花圃)去,遊覽了一個多小時。
歸途風雨大作,將本來涼爽的避暑勝地弄得更為寒冷。車窗外朦朧一片,山路汽車嚴重堵塞。還沒到黃昏,天色已經灰暗,路燈亮起來了。
回到妍瑾的別墅,看山,雨霧茫茫;望樹,葉搖花殘。不過客廳裏卻是暖融融的,沙發小幾上,印尼咖啡熱氣騰騰,香味嫋嫋撲鼻。印尼特色美食──炸香蕉們一條條仰躺在碟子上,裂著嘴對著我們笑,那麼可愛,不忍冷落它,你憐憫它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嘴巴將它吞進肚腹裏去,那也是對主人家最大是致意和欣賞,不是嗎?
唉!對妍瑾真是過意不去,到她家本來為探望安慰她,卻讓她忙了大半天對我們貼心招待。臨走,彼此都含淚擁抱,她目送車窗裏的我們,我們揮手,請她珍重,風驟雨狂,趕緊入屋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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