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悲歌
「不要動」,那兩個人手裏晃著刀,不由分說的搜出他們母子今晚行乞到的錢,阿南仔發瘋似的拿頭往來人身上拚命的撞,嘴裏不清不楚的喊著,那兩人卻不理他,拿了錢轉身跑出去,跳上接應的車子走了。
阿南仔他母親一路追出來,嘴裏喊著:「錢還我,錢還我,不然我要報警了!」這會兒那裏還看得到那兩人的身影呢?她喃喃自語:「沒良心的人,連我這個乞丐的錢也不放過,沒良心的人。」一再重複著。
鄰居有人好奇探出頭來看是怎麼回事,但是沒有人管她,她只像是一隻被陌生人拿石頭砸到身體哀號的流浪狗罷了,除了引起人們不耐煩之外,彷彿自始就不存在似的,阿南仔他母親只好自言自語的走進屋裏,然後一切又歸於寂靜。
雖然昨晚被搶,阿南仔白天仍然像往常一樣,手上帶個小型收音機,嚼檳榔嚼得紅通通的嘴裏,學著廣播電台說書人的口吻,說著布袋戲裏的內容,一面演著史豔文大戰藏鏡人的戲碼,咻……,後面跟著一群隨時準備捉弄他的小孩子。
「阿南仔伊母出來。」
暴發戶春生氣急敗壞的揮動著戴著大鑽戒的手,張著滿口的金牙:「阿南仔伊母啊!妳今天要說清楚,妳看妳那個瘋兒子做的好事,把我們家的玻璃窗打碎了,瘋子就是瘋子,還怕人家說,如果沒有給我一個交代,明天報警把他送進精神病院。」說完往地上啐一口痰,大搖大擺的走進阿南仔他家。
阿南仔他母親只是一味的賠不是:「陳先生,失禮,打破的玻璃我賠,這是一百元,失禮。」阿南仔他母親在破舊的衣服裏掏了老半天,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鈔票,陳先生拼命的搖手:「誰要妳這個乞丐的錢?把妳的兒子管好就好。」說完輕蔑的走出阿南仔的家。阿南仔他母親乾癟的嘴巴一直張著,轉身想喊阿南仔,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阿南仔又神遊出去了,阿南仔他母親以為阿南仔又出去買檳榔吃,嘴裏夢囈似的唸著:「不知死活的孩子。」那天晚上阿南仔又帶著一身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