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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淚痕

發布日期:
作者: 藍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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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學裡創辦一個公益社團,這個社團比較「另類」,我們的宗旨是以諮商「輔導」青少年為主,對象也「很不同」,被關在少年監獄裡的,都是我們的「主顧」。在這個領域從事十幾年了,也輔導過不少學生,有成就,也有挫敗。抱著沒有得失的「平常心」,才能將這份「志工」持續做下去;能拉一個算一個,也替這個社會減少一份危機。
曾經,我在少觀所有一位學生,從少觀所到少輔院,直到出校後繼續輔導,前後大約近三年。不是初犯,已經在這個環境裡反覆遊走多年,曾經答應過我,要努力痛改前非;告訴我,如果他再回到這裡(少觀所)時,是要站在講台上來規勸同學改過向善。雖然他說的不一定能做到,但我和他媽媽都願意相信他,也讓我們感到很欣慰和期望。
而今這位同學出校後,告訴媽媽想繼續念書,就讀的是私立高中,媽媽好不容易借來了三萬多元讓他繳了學費。但孩子跟社會生活脫節了多年後一時難以適應,又遭到社會上給予標籤化後,意志不堅的他開始逃避。上學三個多月後,他媽媽告訴我,這個孩子又輟學不念了,又開始不回家,開始敷衍、欺騙媽媽,幾乎又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
可憐一顆慈母期盼的心,一聲聲「愛」的呼喚!仍抵不過外面那些玩伴們的誘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打擊,像一支支的針,插進那位母親心窩,我可以感受到那顆慈母心正在滴血。這位媽媽為了保護幾個幼小的孩子,不被暴力成性的丈夫拿孩子當出氣筒,所以自己一再忍耐,不敢向外求援,不敢離家出走,長期生活在暴力恐怖的陰影下,為的只是希望看著孩子在自己的保護下,能平安的長大。
當她告訴我的時候,聲音是那麼的哽咽,神情是那麼的茫然憔悴和絕望!還跟我講,她自己身體健康一向不好,又是暴力婚姻下的受害者,「唯獨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是盼望孩子都能平安長大,這個兒子能早日清醒回頭,過正常生活,能有個好前程。幾年來她用這份期望,讓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氣。
聽著她訴說自己的心境,還跟我說,以她的身體狀況,不曉得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兒子真正回頭。天啊!這位媽媽現在才四十幾歲,還那麼年輕!同為人母的我,可以體會她內心絕望的痛苦以及養育孩子的艱辛歷程。很同情她的處境,但是在這個時候,我除了內心一陣陣的酸痛,陪著她流淚之外,卻找不到更好的言語來安慰這位傷心絕望的母親。
我問她,你會就此放棄這個小孩嗎?她告訴我,絕不會!只要她的生命還在的一天,她就不會放棄這個孩子,因為孩子曾經告訴過她,將來要好好努力賺錢,好好孝順她,不要再讓媽媽受那麼多苦,不要再讓媽媽受爸爸的欺負。
對!不要放棄!孩子的本質不壞,只是回頭的意志力總是不夠堅定,禁不起同伴誘惑,多給他一點時間,多給他一點鼓勵,他會清醒,會了解母親的苦心和期盼,會實現他的諾言,我們一起等待,祈望失蹤的他,早日回到母親的身邊。
這位孩子本質不壞,對母親也有孝心,但毅志力薄弱,對父親充滿了抱怨和不滿,卻不知道自己跟父親其實沒什麼兩樣?!同樣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傷害自己最心愛的母親,成為母親心中的牽掛和傷痛,卻不了解母親真正要的不是兒子埋怨父親,替她打抱不平!因為這些讓她更難過,撫平不了她的傷痛,對媽媽一點幫助也沒有。
對於這位學生出校後的表現,要說完全沒有一點失望那是騙人的,但是我還是跟他媽媽一樣,不會放棄他,只希望他能早日回到媽媽身邊,體會母親與老師的苦心期盼。如果真的等到有一天「子欲養,而親不待」,那將會是終生無法彌補的悔恨和遺憾!只希望他不要讓這份悔恨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二句歌詞,對於沐浴在母愛下的孩子,可能體會不大,甚至不懂得好好珍惜!但對於失去母愛的孩子,卻是無比的傷痛。「母親您在何方?」是一首唱起很令人心酸淚下的歌曲。
我的母親年歲已高,至今健在,長久以來我在慈母的護蔭下成長,甚至昇格為人母,體會到「手抱孩兒方知父母恩」。看到從小就失去母愛的孩子,總是很心疼不捨!深知母愛對孩子成長的重要性,也想把這份「愛」用真誠的心傳遞。母親年紀大了,我不知還能承歡膝下幾年?所以很珍惜。「佳節倍思親」,希望這篇〈慈母淚痕〉真實故事,能讓「搞失蹤」的孩子們有所警悟,好好珍惜自己所能擁有的那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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