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廈門港外大膽島】忠犬瑪麗
瑪麗是一隻混種母犬,為列入移交之非軍犬之一,不能享有軍籍之待遇。在大膽及二擔島各據點,均普遍自養犬隻以助警戒。這些犬隻皆忠於職守,部隊移防時皆列入移交。
狗和其他動物一樣,都有領土和領袖觀念;在大膽島則以據點與據點之間為分割線,彼此很少越境,只有在交配季節有短暫之開放。瑪麗卻享有例外,牠每天早晚兩次隨我步行環島一週,或夜晚乘車查哨所經過之各據點時,所養犬隻皆對瑪麗友好搖尾放行。
瑪麗平時臥在我寢室門口守衛,只有傳令可隨時手攜公文或衣物進出;其他人員進出,則有警覺心,如出門時手中多了文件或任何物品,瑪麗則緊咬其人褲腳或鞋子不放,這好像是牠的天性。但也喜歡抓老鼠,老鼠在坑道內,遊走架在牆壁間之電話線路上,以躲避犬貓類之追殺。我則每次於夜晚查哨後,持手電筒和手杖,帶瑪麗在坑道內,用竹籐手杖敲掉躲在電話線上的鼠類掉在地上,瑪麗就撲上去一口咬碎鼠類之頭,技術高超;然後將鼠類餵貓,或扔於海內餵魚。有時天氣良好,我於晚上環島步行查哨時,瑪麗總走在前面帶路,當據點衛哨兵和據點所養之狗看到瑪麗時,衛兵推開閘門,狗兒們也相互交頭搖尾打招呼。
大膽島加發罐頭食品中,有好幾種魚類罐頭,瑪麗只吃其中一種魚類品種罐頭拌飯;害得負責餵牠的傳令,到處去交換該品牌罐頭。我們到大膽接防時,瑪麗已經懷孕了。後來發現瑪麗肚皮有腐爛現象,帶往醫院請三軍總醫院支援之外科醫生治療,醫生以牠即將臨盆,不適合開刀,只有注射防腐消炎藥劑,待牠生產後再醫治。
不久,瑪麗生了五隻小瑪麗,依序命名為大膽、二膽、三膽、四膽、五膽。而且每隻顏色及外型各異;大膽全身漆黑,無一根雜毛。兩個月後,每晚查哨時可熱鬧了,五隻小狗陪著瑪麗爭先恐後,吵吵鬧鬧爭先跳上吉普車,要跟著去查哨,把寂靜的夜晚吵得像趕廟會。我要瑪麗帶著牠五個子女留在房門口,等我回來時,帶牠子女們到坑道內去抓鼠類,以為獎賞。
五隻小狗日漸長大,但瑪麗腹部卻開始潰爛!醫生已束手無策,宣告已無藥可治。此時我們即將輪調離開大膽島,最難過的是負責餵養牠的傳令,我看他一有空就陪著瑪麗;這時我勸傳令留下大膽準備帶走,其餘二膽、三膽、四膽、五膽,四隻小狗,請傳令分別送往各據點收養。
我心想,如果在我們離開大膽島前,不處理好瑪麗,下一個接任者,因為和瑪麗無任何交情,後果堪憂。於是我趕到大膽醫院,去和外科醫生溝通,請教他讓瑪麗安樂死如何?醫生同意後,我慢慢勸傳令改變心意,我們厚葬瑪麗,免得我們離開後,瑪麗下場無法預知!傳令終於同意,先挖好一個坑洞,用幾包水泥做了一個墓穴,然後幾個士兵輪流抱著牠到醫院去,醫生為瑪麗注射安靜劑,讓牠安樂死去。
此時有船隻運補,我正在碼頭忙碌時,傳令和幾個士兵在不遠處陪著牠,傳令捨不得,一直抱著瑪麗在掉淚!兩個小時過後,瑪麗尚在掙扎!醫生也覺得奇怪!靈機一動,說可能在等待我向牠道別。於是到碼頭上找到我,說明原因後,我隨醫生到瑪麗處,用手撫摸牠,對瑪麗說:「瑪麗,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也捨不得離開你,但你的病,醫生也束手無策;所以你安靜的去罷!我們已將你的子女們安排好了,也修好你的墳墓,將立碑刻上你的名字;如果你同意,請搖搖尾巴!」
說也奇怪,此時瑪麗用力抬起頭,睜開眼看我一眼,同時掙扎著搖搖尾巴,然後吐出最後一口氣靜止不動!這一幕在場的人都感動得掉淚,尤其是傳令,仍抱著瑪麗不放!經勸解後,始將瑪麗抬到事先挖好的墓穴埋葬,並刻上「靈犬瑪麗之墓」。數十年後,我還回憶往事,如在昨天!
動物有靈性,也有先知先覺之智慧,牠們不會虛偽造假,一切思想知行為,表裡如一,表現在行為上。如大膽島的神雞為砲戰預報員,河北省唐山大地震時,野狐報恩救人,事實確鑿,載之史書,古往今來不勝例舉。他們比起人類之狡詐凶殘,爾虞我詐,朝秦暮楚,投機取巧,見風轉舵,拍馬逢迎,卑躬屈膝要善良得多;所以人是最兇殘的動物,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好話說盡,卻壞事作絕;當面說好話,背後下毒手;為求達到目的,不擇任何手段!甚至出賣國家民族。而這些誤國害民的骯髒事件,多數發生在位高權重的所謂高級知識份子的手中。歷史上的西漢王莽、唐代李林甫、宋代的秦檜等,數不清的奸佞偽君子,這些歷史上的垃圾代表人物,曾經風光一時,卻留罵名於千秋萬世!不信你看,天天大放厥詞厚顏無恥的人,在發達的媒體上妖言惑眾,在毀滅安定的國家,連動物也不如,使得你精神崩潰,也幾乎是非不分,你受得了嗎?
民國六十六年五至十二月,曾追隨過先聖先賢的英雄好漢,駐戍過大、二膽島的伙伴們,我以你們為榮,也向你們致以最高的敬意;在不洩露軍事機密的原則下,把這些歡樂年華值得無窮回憶的往事,以趣味性的筆調,把往事記錄下來,你一定會諒解。回憶文中未記載任何一位英雄好漢的姓名,因為未得到這些人的同意授權,怕侵犯個人隱私權,所以不敢寫於文中,敬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