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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洄瀾

發布日期:
作者: 林俊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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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大學時,外宿的經驗是非常重要的環節,花蓮,舊稱洄瀾,取太平洋浪濤之勢,無窮無盡之喻。離開花蓮快二十年了,心底總是不盡歌詠著青春無悔的微電影啊!
初入學的新鮮人,男生跟女生一律入住最低階的「篤行樓」、「志清館」及「慎思齋」。篤行與志清是同期的建築作品,大型鍋爐外露於連接的梯道旁,感覺隨時會冒煙爆炸的樣子。篤行樓環境極差,因為通風不佳,走廊參雜著各式氣味(煙味、霉味及便當未食的酸味),洗澡總要排隊洗,而熱水過了子夜12點只剩溫水,不像是大學宿舍,反而像是軍營一般。
然而,這種不以為苦的年輕風貌,如今回味起來,反而深有感受。早上起床後,溫熱2匙豐立富奶粉,丟入一塊維力方糖(比起喝鮮奶這樣省多了),湊合著口糧,就這麼啃了起來,能加熱且萬用的鋼杯是我的最愛:宵夜煮泡麵,或是跑去找貓屁股、游老頭打屁時,分食一鍋電湯匙煮的薄片火鍋。
夜晚的氣氛無疑熱絡萬分,通常需要9點之後,人才會陸續回來。可以到篤行411去聽蚯蚓談天比賽喝啤酒,或跟著明中堂一起聽著「季節雨」的卡帶,等著昌俊回來時耍帥或打電動。
如果是戀愛一族,就會發現很多壁虎,以特戰垂降方式,將宵夜送進女生宿舍,或在門口排隊站崗。女生也常分享愛慕者的愛心給室友,因此,這種「室友」文化,在花蓮讀書時是深刻雋永的溫度。我可能會忘了同學,卻不會忘了室友:騎著150炫車的籃球高手昌俊、儒雅中帶著憂鬱的明中堂、永遠留守的電腦怪傑「室長」,還有總是慷慨分享386電腦給我完成報告的車夫大成,對了,大二時夜夜不歸的男人博澤也是我的室友。
又是下著雨的夜晚,迴盪在心裡的氣味,竟是篤行205的一群高人寢室。那是一間神祕洞穴,往外頭望去,雨打在黑板樹的滴答聲,橫列在寢室中的竹竿,掛著各式衣褲,充斥洗過後的肥皂味。而小鄭、方大師、國術崑、霹靂坤及四怪之首RAP男,整天轉動360度老式風扇時,那種陰暗中的氣味,以及他們的卓越才情。
離開幽暗的篤行樓,對我而言是大三之後,多數人在大二就離開,選擇賃屋而居。花師方圓5公里的華德街、中美路,通常是最適合的環境。青山碧野,藍天白雲、濤浪相疊,我認為是美侖堪稱花蓮首善之因。這裡居民素質高、生活緩慢優雅,大有魏晉之風。當然,學生的負擔可能就十分吃力,小黑當年就曾賃居於吉安太昌田野,不起眼的村落裡,樓梯上來兜個角度,一牆之後約莫5坪的空間,生活其實也十分簡單愜意。
後來黃茶、蚯蚓及小黑在大二下一起承租中美十三街的秘密基地,那也是神奇傳說、大富翁四及金庸群俠傳,廝殺聲四起的美麗夜晚的開端。我常去那裡找感性的小黑聊未來或是生嫩的感情,常常就順道外宿了一晚。隔天近午再去美侖紅茶吃早午餐(古早味蛋餅加特大冰紅茶)。世情紛紜,有很多不愉快,就在嬉鬧中伴著莫文蔚動人的那首「愛情」漸漸沉澱。
當兵論梯排次,大四我總算移到男生的四星級套房「斯中樓」,學習失蹤隱身。四人一房含衛浴,在靠窗的書桌,擺滿我的夢想,一堆古籍陳列,我試著認真啃讀,泡著茶葉(已經有錢買茶葉,甩脫茶包),似有若無的認真起來。這種單純無憂的生活,逐漸厚實我的根基。基本上,離開學校之後,都在吃老本,但那種專心與純粹讀書的日子,總是嚮往再三。
記憶裡花蓮常下雨,雨中有我微潤的青春心事,中正路伊底的巷弄裡,柔荑女孩的形象,常盈心底。盼著有朝一日的美麗結局,終究是伴著雨水流向太平洋濱。傳說中的的勵志借書(曲海韻珠)、畢業前夕的世事如棋,透徹心底若涓涓泉流,埋著許多過去,就這般離開了洄瀾之夢、青春的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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