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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翁講古」緣起

發布日期:
作者: 陳為學。
點閱率:890

個人於十六年前曾寫過村史,取書名曰「下坑的美麗與哀愁」,當時,正值犬子上均十六歲生日,這些年來,一直想寫續集,因為有八百年歷史的下坑村,值得書寫的人、事、時、地、物太多、太多了。
為學不才,但做人感恩的道理,從小深植內心深處;尤以新近這兩三年來,有感於我所敬重的軍人,從洪仲丘案、阿帕契直升機案,直到最近的憲兵侵擾民宅案,軍人幾乎被打擊得一無是處、一蹶不振;故我每看一樁怵目事件,每知一則驚心報導,我的內心都在淌血,這跟我從小熟知的「軍民一家親」的體認,幾乎是天差地別,有非常顯著的落差;直覺告訴我,良知良能更提醒我、驅使我,是到了該為勞苦功高的阿兵哥,講幾句公道話的時候了。
至於取名「白頭翁講古」,理由也很簡單;曾幾何時,還是翩翩一書生,一頭美亮髮的中年人,如今,已是「斑白者,不負載於道路」的垂垂老者,今日,有幸為我所鍾愛的下坑寫故事,戒慎恐懼的取名「白頭翁」,誰曰不宜?
先說四扇門,就是我們夏興(下坑)老家,出大門左手邊,約二十公尺處的那一扇古石門,仔細算起來,她起造於西元1886年(先祖父誕生那年),時至今日,不折不扣,剛好一百三十個年頭!
聽先四嬸婆蔡粉女士說:「以前我們家族人口眾多,夏天晚上天氣燠熱,男人(孩)就在四扇門限內,鋪鋪草蓆,就地睡覺,但為防範外人擅入,就寢前,就關上這扇門,然後才能安心入睡!」
四扇門原本有很漂亮的木門結構,其上的花鳥雕工甚為精美,常吸引過往行人注目,它也是夏興陳家頂太原和下太原的分界點,在其下(南勢邊)稱下太原,而其上(北勢邊)稱頂太原!
我們家族,在先大人水生(琛)公之前幾代,是做東洋(日本)生意的,日本神戶的商號叫「怡錩行」,下坑就叫做「太原商店」,太原那塊市招,至今還完好如初,店址就設在已拆除多年的「口間仔」。
據先伯父陳萬喜先生說:「我們家族有一位祖先,因為覺得主屋不夠住,就在出大門的右邊,另外再加蓋了一間小屋子,從此,家道開始中落,因為在室外搭建單邊房子,就像一位窮苦人家,隨便伸手向別人要錢花用一樣,俗話叫做『伸孤手』!」
口間仔,除了曾是太原商店的店址之外,家五叔陳書田先生,也在此開過理髮店,在我小時候,兩張折疊式的舊理髮椅還在,現在,卻不知所終,後來,隔壁金防部後勤指揮部轄下的給水排進駐,因官兵營房不足,就借住在口間仔,其中,以瞿新子先生(舍弟為論的乾爹)和王學根先生住得最久,和我們家族的感情也最為深厚!
依稀記得,瞿新子先生很好學,但是個性卻很倔強,他平時喜歡閱讀書報,如再有空閒,就勤練書法,他看為論聰敏好學,就收他為乾兒子,百般寵愛,爸媽如果急於用錢,也會向他借來週轉,為論後來奮力鑽研書法,多少是受了他老人家的影響!
王學根先生年輕力壯,年方十三歲那年,一個少不更事的小蘿蔔頭,就跟隨國軍轉戰來台;每逢放暑假期間,我們舉家農忙時,只要有空閒,他都會主動幫先大人挑花生、穀物,分擔他老人家的辛苦,很得先大人敬重和四嬸婆疼愛;他的食量異於常人,可以單獨吃掉一鍋地瓜飯,而且不必什麼佐料,四嬸婆視他如己出,並且幫他取了個「海仔」的外號,他也非常敬重四嬸婆,幾乎把她當作母親一樣侍奉!
其他給水排的官兵,也都像我的家人一樣,其中最疼愛我的人,非侯興清伯伯莫屬了;儘管他只是一位微不足道的伙夫,軍中階級也僅僅是上兵而已,但是,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等同於我的親叔伯;每天,他幾乎都會「藉故」在走廊通道上蹲著吃午飯,但只要一看到我放學,牽著腳踏車經過,他就會打趣的說:「阿為仔,大學生放學了!」(民國55年,我唸國中)他眼睛一瞄,瞧見我喝稀飯配花瓜、花生、豆豉,沒有菜餚,他就推說:「阿為仔,伯伯我已經吃飽了,這些菜,就送給你和四嬸婆吃吧!」
侯伯伯的年歲稍長於先大人,先大人要我們九個兄弟姐妹尊稱他「伯伯」,一直到現在,在我的心目中,他的份量就一直等同於我們唯一的伯父-萬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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