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將軍
那天,在細雨紛飛的街角等她,加以初秋的微涼,讓我身體也禁不住起了寒意。撐著雨傘站在巷口的我,雨水模糊了眼鏡,也濺濕了褲腳,忍不住微皺眉。但是想起她,一向純真可愛、活潑開朗的學妹,她當下心裏的冷,大概遠勝我千萬倍吧!而她預先告知見時可能的冏態與狼狽,或者亦超過單薄,擋不住被雨飄打的我吧!
這一場約會,不是純粹太閒的打發時間,也不是聊是非、八卦的閨蜜下午茶。如果朋友要以功能來作認定,那麼我希望可以有一絲絲的作用,不管是安靜傾聽,可以產生溫暖安慰,或是能夠鼓勵、勸誡,而擁有正向力量。其實甚麼都可以,怎樣都行。畢竟世界上除了愛情、親情,友情會是一輩子的資產,它讓我們可以看見、也終會知道,有些人始終不離不棄。那才是真正的朋友啊!
在kTV裏,邊點歌,我邊聽她敘述,一碟又一碟豐盛的小菜、甜點舖占滿桌、我們吃得少,啤酒卻是一罐開過一罐,即便彼此酒量均不佳。但今天就放肆、不理智一次又何妨呢!學妹的眼淚撲簌地拚命的掉,不施脂粉的她,容顏更形憔悴,我在心疼中,想著管它的!今天且就相伴頹廢、邋遢、散漫一回吧!梁靜茹的「崇拜」在寬大的螢幕上播放著、隨畫面跑著、移動著……,「你的姿態、你的青睞、我存在你的存在,你以為愛就是被愛,你揮霍了我的崇拜……。」
這首歌,當初注意到音樂與歌詞是其次,驚豔的反是MV景中的教堂背景,安藤忠雄設計的「水之教堂」─夢幻、迷離,唯美、浪漫,但如今我卻覺哀淒、憂傷。學妹說,她一直崇拜他,身著軍裝的英姿煥發、工作認真散發的自信風采,優秀、誠懇、踏實、與眾不同……。
從陌生到熟悉,戀情甜蜜到穩定,隨著他工作、任務上的忙碌與壓力,她始終願意等待;她們的聯繫短暫、匆促,見面機會、頻率更少,她配合與包容,執著的堅持,從來沒有放棄這段感情,就算再孤單;只為他一次次的誓言保證、彼此約定永遠與未來。但也許是學妹不安全感情緒總是困擾他,他不再想承受工作額外的負擔,感情說變就變,剎那間出現不在乎、不關心、冷淡、疏離,基於女性的纖細、敏感,她數度追問真相,他才被動地親口承認自己是一個自私、懦弱、不守信用的人!甚且希望她再給予他一次的自私,讓他面對工作上的不得志、不順心有個好退路。一直都是如此,長久以來,前途、職位是最大的考量,不容阻礙與破壞,這樣讓人汲汲追求的夢想,妳一路陪著承載。只是一切不再是問題後,他辜負了妳,背棄了妳們的愛情。這是妳一直仰賴的他,妳才願意相信愛情或者已走到盡頭。曾經聽朋友說,眼淚該為值得的人流,沒有了他無所謂,世界依然運轉。是啊!我告訴妳,如果不能忘記昨天,又怎能有美好的明天?我拍著啜泣、數度哽咽的妳,但願一切的傷痛都會過去,愛情使人忘記時間,但時間會忘記愛情的!不是嗎?
或者,愛情對於某些人只是生活中不經意的過客,是忙碌工作裡短暫的心靈逃避與寄託,只是一場意外的點綴、美麗的驚鴻或錯愛。在貪婪享受之餘,不想承責。但我跟妳說,一切也許並不是欺騙、也非遊戲啊!那些曾共有共渡的往日美好時光,確實存在、發生過,只是不珍惜的人總有百種理由與藉口。總歸只是不愛罷了!妳難過說在分手時憤怒的口不擇言,毫無修養、氣度,更心生懊悔,因為不忍苛責他,畢竟那是妳曾經深深愛過的人。那麼就完全放下吧!在絕望後與清醒時,告訴自己,妳忠於自己的感情,也沒有愧對那段感情。沒有對不起他!成全他自由,給他想要的清淨、太平、低調的日子,這或許是妳最大也最後的溫柔了!秉性良善的妳,將那些恨與痛,還諸天地吧!若他良心受譴責,也只是剛好而已的懲罰吧!
妳說衷心祝福,唯願從此互不相欠,千山萬水,不要相逢。妳說無法當單純的朋友,點了梁文音的那首〈分手後不要做朋友〉:「我太愛了,分手後不要做朋友,我不堅強,分手後不要做朋友……就算寂寞,分手也不要做朋友。就算宇宙早就安排好這結果,你曾經牢牢地在我生命裡附著,我要如何去假裝我沒有愛過……。」妳封鎖了line,妳說不要聯絡了,就讓妳一個人靜靜地走。妳說終於不用再癡癡盼望電話的響起,終於不用再傻傻望著訊息的已讀未回,不用再苦苦的相思,不用再女為悅己者容,可以放下所有對他的牽掛與擔憂了。今後他好與不好,妳開心不開心,互相沒有關係了!但是請不要覺得遺憾或後悔,更不要怨懟,謝他曾經照亮了妳的生命!只是緣分盡了,情到濃時情轉薄而已啊!雖然辛酸、殘忍,但我們總要接受;這樣才能堅強、有勇氣向前走,也才能成長呀!
雖然我總試著點些愉悅、亢奮的歌曲想緩和、轉移妳的心情,但是似乎徒勞無功。我相信妳不是飛蛾撲火,而是浴火鳳凰,在燃燒後可以重生、飛翔。我點了孫燕姿的〈開始懂了〉:「愛情是流動的,不由人的,何必激動著要理由?…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很愛過誰會捨得?把我的夢搖醒了,宣佈幸福不會來了。用辛酸微笑去原諒了,也翻越了;有昨天還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妳在點頭答應後,我們頻頻乾杯。我要妳加油!真正愛自己!做自己!那些屬於妳們之間曾有的點點滴滴就讓它都過去吧!妳說妳曾那樣迷戀那抹綠,那抹妳曾經深深愛過的綠,那抹綠色制服下光彩閃耀的妳們的戀情……。但是,將軍已死!那些昨日的歡笑、淚水,曾經的永奉歡洽、誓不相捨,就都隨記憶逝去與埋葬吧!妳說這是最後一次為他流淚了。是的!再見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