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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隱沒雨色中

發布日期:
作者: 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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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居住著這片城市,發現它展現出來的美感,不只是單純的遠望,還要有高度與距離,才能給人豐富的感受。
 霧色洶湧得再濃郁,若沒有高低的輪廓,風景就顯得單調純粹。幽靜的月色高掛夜空,也要有活潑的流雲能破其而出,像一艘等待返鄉的小船,在衝破大風大浪時,流露出險象環生,令人驚嘆。一片樹葉落在泥土地,便難以察覺澎湃的生命力,不知道曾經走過哪些風而搖曳,若是在枝枒上等待季節變換顏色,才能證明它在樹上活過的時間,不只是一片葉子,是立體的美,溫柔的見證歲月。
 「推開這季節的窗,午后翩翩細雨飛落,一片迷濛城市,有一雙迷惘的眼,隔著時空眺望。」
 高樓的窗被四季的雨水和陽光擁抱,長出了年紀,在溫度驟變的風景中也許有些寂寞,男人用渾厚的手推開它,這才增添了陪伴的情意。男人想念遠方的友人,彷彿向遠方望去便能相見。這一天是雨水降臨的日子,推開窗只見一片灰濛,高高低低的大樓飄忽,我想著,能日夜見證景色的窗戶,是快樂的吧?就像被男人放在心中掛念著的那位友人,一樣的幸福。
 「一杯咖啡一曲藍調,淡煙輕擁詩意的下午,翻閱你亮麗的明豔」
 男人最終走入室內,以藍調的音樂為背景,沖泡一杯醒神的拿鐵,讓所有的想念知覺短暫失眠。白煙翻騰在杯緣中,有氣無力的飄昇著。安安靜靜的空間裡,品味與修養襯托出一種浪漫和多情。雖然寂寞是每個人不一定能習慣,亟欲擺脫的,希望不要在深陷其中,但,很多時後,唯有一個人的安靜,才能明白內心的想望,內心的情意。
 孤獨其實並不可怕,只要懂得與它和平相處的方法,也可以成為我們一種美麗的心情。
 年紀還很幼小的年代,常常觀察大人們的舉動。生活費不太足夠的日子,母親在山中種菜種水果,水的流動是最熟悉的聲音。像是灌溉潑灑而下,風吹雨落的淅瀝;水敲打房簷的脆響;雨水順著排水竹筒流去的節奏,然後是梧桐樹在風雨中搖晃的身影和音韻。想起李清照的詞:「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黃昏的雨,正打著我眼前的梧桐,讓當時只有一個人的我,並不孤獨,反而覺得沒人叨擾向晚的雨中,很美好,是回憶裡的一種溫馨。
 男人是我的朋友,喜歡西洋情歌,住在高高的樓層裡,落地窗是整排的透明,乾淨如鏡的玻璃,向遠方映照著。傍晚時分,下起雨來,窗戶的水珠與霧氣漸漸聚攏,他解了鎖推開窗,讓潮濕的風雨進來,平衡一下室內溫度,免得酷暑熱氣留在客廳裡。也許他的確討厭雨天,但是刷涼空氣帶來的宜人卻是不可否認的好處,他也利用了小小的時間,坐在客廳,輕輕寫下:「有你芬芳的抵償,留一頁真摯的篇章,就讓我遊走在你的花園。」
 花園啊?小時候的我也曾有過相同心情,打開雨中窗,讓遠方走進瞳孔,花草樹木整齊排開,若隱若現搖曳出的樣子彷彿有輪廓,那是什麼呢?我認真的看了看,是外婆種植的,一條開滿花的柏油路。
 柏油路,現在還開花嗎?
 開花的路,對我來說,代表的是人生的起點。離開萬紫千紅的山,象徵童年的遠去,外公外婆還有許多親人也已經離散多年,就連兩邊開滿花的一條路也不常見了,都市裡,只剩高樓大廈,高高低低的,向天空微笑。離開了起點,什麼會是我人生的終點?
 城市的兩端不一樣的心境,你是否向著我這裡遙望?雨還在飄墜,利用點高度,我們便能察覺「微距的美感」,發現那些在雨色中,漸漸隱去的身影,原來如此動人。用內心深刻的愛,包容氣象萬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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