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在信義路散步。說晚不晚，遠空還有一抹雲彩和餘暉；說早也不早了，人行道上典雅的黃色路燈，已幽然亮起，遠近似乎對襯著白晝和黑夜即將交接的光和暗。
吸引我的是那道拖曳在天空中的一道長長的白煙，那代表有一架飛機已升空飛航，邁向不知的異國。
三十四歲才第一次出國。於是小時候的我，甚至於到而立之年，對天空這種飛機留下的白煙，不免有所憧憬，這東西，象徵它將載著旅客遠航到國外，探索新的世界；在飛機裡面的人，大概都有是出國旅遊夢想實現的愉悅感吧！後來，讀到王希成先生詩裡所描寫的飛機起飛後的景象：「……羽翼迎風摩擦，噗哧作響；城市、大樓、港口臣服腳下 ，並以百分千分萬分的比例，逐漸縮小自己……」；沒搭過飛機的我，自然也期冀能看到這樣一覽眾屋小的景觀。
後來出國旅遊機會多了，好幾次都發現，飛機起飛時，不是還處於心情混亂，就是臨窗觀景的機會其實不多。飛機上的時光其實也無聊，腳麻、憋尿、吃著不便就食且通常乏味的機上餐飲，就只是為了從我們住煩的城市，飛到一個別人住煩的城市去旅遊….。於是，莫怪人說，年老後，就不會再熱衷出國了。
的確，搭飛機，從黃昏的信義路上看，不就是一條白煙，然後一下子就奔向黑夜的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