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孝行
今年的冬天很奇特,白天和晚上的溫差大,這對體質敏感的人確實是一種考驗。早上我去醫院掛號看感冒,擁擠的候診室只剩下門邊的空位。剛坐下,有人輕拍我的肩膀,叫出:「你不是林太太嗎?」「蛤?」我轉過頭來一看,原來是隔壁鄰居張老太太。老太太喜歡把頭髮染成咖啡紅的顏色,再吹個挺立的半屏山髮型,很能享受上髮廊的美好時光。她喜歡與熟人聊天說笑,卻不是愛八卦的人,她聊的都是自己家裡的趣事,不談別人的是非,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者。
我向她微笑點頭,她熱絡地牽我的手,笑呵呵,直說:「這氣候啊!你也來看病?」
我坐挺,回她:「是的,老太太。您不是去台北找兒子媳婦過年了嗎?」
她推推臉上的金框眼鏡,撇了撇嘴,哼一聲,回我:「我自己跑回來了,我不要跟那些年輕人一起生活!」
「為什麼?您那位超級可愛的孫女怎辦?您捨得回來?」
「當然捨不得啊!……但是我不想在他們家當廢人。」老太太的語氣很委屈。
我怔怔地看著她,她盯住我,娓娓道來:
「是這樣的,我體貼兒媳和孫女白天上班、上學很辛苦。我沒事做,就幫他們打掃房子、拖地、洗衣……結果兒子罵我多事!」
「那是您的兒子捨不得您太辛苦,沒別的意思。」我安慰她。
「更氣人的是,幾天後,我發現媳婦把掃帚和拖把藏起來,這又是哪一樁道理呢?」老太太越說越生氣,我不敢插嘴。
「所以我故意趁他們不在家,自己搭上高鐵回高雄!」她像個故意翹家的孩子,邊說邊抿著嘴笑。
我拍拍她的手背跟她一起笑:「您兒子找不到媽媽一定急壞了。」
「哈哈哈,我一回到高雄,就接到兒子詢問的電話。我直接告訴他,我不要住他家,我要回老家,自己住比較自在,不會有人偷藏我的掃帚和拖把!」
這樣的老太太有一點任性,但十分可愛。
她跟一般的老人有著相同的心情,只要身體還能走動,不喜歡子女把他們當老人對待,那樣會傷害她脆弱的心,她要的是子孫把她當個有用的長輩,不是只會吃飯睡覺的老者。
話說,有一位教授邀請學生到家裡用餐,餐後,他請在一旁沉默打瞌睡的80歲母親去洗碗,學生們看婆婆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洗好碗。教授走過去,哄著母親說:「媽,您把碗洗好了,我帶您去休息吧。」婆婆滿意地點頭,教授安頓好母親後回到廚房再把碗筷重新洗一次。
學生們由這一幕互動看到教授的智慧和母愛的堅持,兒子欣然接受母親的好意,讓母親覺得自己是一位有用的長者。教授的用心值得尊敬,因為他沒讓老母親失去愛他的能力。
書云:
木有根本水有源,親疏長幼禮儀顯。
起居坐臥合中道,孝親恃長日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