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業臉譜系列》四代同堂樂融融─李清土
古寧頭,軍隊多,一萬多名官兵在駐守。四代同堂的李清土,心存善念幸福多,兒孫讓他免煩憂……。
李清土,民國二十二年出生於古寧頭北山,九歲開始放牛、挑豬糞,雖然豬糞臭氣熏天,卻是農作物的養分,他仍然小心翼翼地澆著地瓜田,好讓蕃薯快快地成長,因為它是農家的主糧。而日軍此際在島鄉,他入祠堂讀書識字為明天,放學之後要上山,耙草煮飯、放牛吃草、挑水澆菜,日復一日,這樣的日子即是童年的時光。雖然日本兵偶爾給他們一點米,但終究是少量,唯有在年節祭祀先人及初二、十六拜門口時,才能聞得到米香。
民國三十八年,共軍先砲擊,緊接登陸再襲擊,古寧頭成了匪軍的砲陣地,幾天的激戰,雙方互有死傷,屍首遍地、哀鴻遍野,滿目瘡痍心悽悽,兄弟相煎何太急?而十六歲的李清土,成為「兒童隊」,民防隊區分為:十六歲至十八歲為兒童隊、十八歲到二十五歲為壯年隊、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為擔架隊、三十五歲到五十五歲則為運輸隊,每年定期出操一個月。除了必須放下手邊的工作,又得自備糧食吃自己,可憐的島民,內心的苦痛要向誰傾訴?
十八歲那年,他已編入壯年隊,一分隊有四個班,他擔任第四班的班長,出操喊口令,而後升分隊長,到安岐、頂堡等處校閱,他整隊指揮隊伍,雄赳赳、氣昂昂,民防自衛隊的出操受訓,持續到五十五歲才退役。
李清土以哥哥之名在村公所擔任村丁,每天掃地送公文,薪水由各家戶每月繳交一塊錢來支付,但還是有很多人沒繳交,他從不計較。擔任村丁時,他加入國民黨,成為忠貞黨員,每月繳黨費五元及互助金五元,每月開小組會議一次,但話不能亂說、字不能亂寫,有位村民在牆壁上寫了一句較敏感的字,竟被抓去關了好幾天。畢竟,這是一個反共抗俄、消滅朱毛的非常時期,鄉民必須做一個乖乖的公民,一旦惹禍上身,倒楣的還是自己。
石炳炎任金城鎮長時,李清土轉而到南門海堤,挑海土,一擔近百斤,工作八小時,工資二十九塊半,對家庭不無小補。而在二十五歲那年,友人結婚,請他當男儐相,當迎親隊伍到了下堡,正在新娘家「食見緣桌」時,友人附耳:我跟你做媒人,待會兒有個小姐出來收碗筷,你看看有甲意無?」不多時,果然出現一個小美女,李清土瞄了她一眼,心跳臉兒紅,於是友人立即找來女孩的父親,雙方相見歡,同年十二月訂婚,隔年年初完婚。
台上有的戲碼,台下也有,如此的一見鍾情,二十六歲與翁賢治結婚時,新郎、新娘、媒婆,乘坐三頂花轎,四名男儐相分乘馬匹,他們是最後一組乘轎的新人,爾後結婚的新人,隨著社會的進步,都是坐車迎娶。
婚後,李清土到政委會當工友,每天送公文到防衛司令部,無論司令官辦公室或十八坑道,他都走過,有時還乘坐四分之一的軍用吉普車,一路軍民舉手敬禮,他舉手回禮,手都快舉痠了!鄉親有人急搭飛機赴台,都來找他幫忙,他常在公文堆裡找尋,請承辦人高抬貴手,亦都獲得善意的回應,至今還有親友對他感激不已。而三年多的工友生涯,原本長官要升他當助理收發,但家中缺人手,不得不辜負長官的厚愛,辭職回家務農。
育有三男二女的李清土,妻賢子孝,曾經當選第二任及第四任「古寧頭李氏雄房宗親會」理事長的他,前「柱長」臨終前將棒子交給他,他這個柱長一當就是三十三年的時光,必須等到將來終老,才由他人接任。而宗親會理事長每屆則是任期四年。
六十歲那年,他無心插柳卻柳成蔭,某天和他現在的老闆聊天時,開玩笑地說如果有需要打鼓的、推亭的來找他,未料老闆真的找上他,經過時間的歷練,當起了「師公」,幫人「淨身」是一大學問,他不藏私的教他人,小甩一下水,才不會噴水在人家的臉上,接著嘴中喃喃唸:「以日洗身,以月聯明,仙童扶起,玉女隨行,二十八宿,與我合行,千邪萬穢,逐水離清」,而後灑鹽米,眾人口中喊:「發呀!」
四代同堂,已當內、外祖的李清土,全家平安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