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境之西.大膽日月系列】難忘的五千
大膽北山……。
1981年二月,連長發佈「貴賓演習」的命令,我循著動線查看各個據點的環境整理狀況。到了砲組,除了衛兵站哨以外,沒看到有人出來打掃,我叫衛兵找班長出來,黃副班長應聲而出。我說「貴賓演習」發佈,為什麼沒人出來打掃? 副班回答說:「我們組長會安排,你不用擔心」;我說:「立刻通知所有人出來打掃!」 黃副班說:「我們炮組由組長管,你不用操心」;我說:「天下官管天下兵,我有責任管」」;黃副班說:「你不要用階級來壓我」,並露出一副挑釁的眼神、腳踩三七步;我當場氣不過,就把衣服(上面別有階級徽章)脫下來扔到旁邊並說:「想打就奉陪,有種來……。」
當雙方正在火頭上,傳令跟幾位班長跑過來。猜應該是排上衛兵哨,發現事有蹊翹通報的。傳令一到,馬上拉開黃副班。傳令跟黃副班兩人,都是在社會上混過的,手背及身上都有很顯眼的刺青,他們用兄弟口氣交談著。同時間,炮組組長及三位炮班班長也趕了出來、排上的四位班長及幾位弟兄也圍過來。稍後副班走過來說「剛才一時衝動請原諒」、組長也過來道歉。我跟組長及副班握個手,要他們趕快派人整理環境。
副班的魁武身形,並沒有嚇到我這個剛進部隊不久的菜鳥。他當兵前是在建築工地當鋼筋師傅,體格強壯的像頭牛。事後,據傳令說,黃副班感到很訝異,也敬重我的據理要求。
沒多久,營部公告各連除衛兵外,全部參加五千公尺路跑測驗。也就是大膽島南山、北山的公路沿山上下跑跑兩圈半。這是個很有挑戰性的路程,連長指定由我帶隊,當時一聽到命令,嚇得我頭皮發麻。心想「步校每天跑步,但因課業繁忙從沒跑過五千,如果這關跑不過去,我這個官大概就會被笑死,以後還怎麼帶人?」所幸,大膽島的兩圈半,我邊跑、邊喊口令、邊整隊,跑前、顧後的,要求所有人員跟上部隊,當整個隊伍跑了兩圈,近三分之一的弟兄已經是被連拖帶拉,勉強跑到終點完成測驗。
我的體力、耐力被肯定了,也放下心中的這塊大石。從此,每天大膽北山的晨跑,成為一道輕鬆怡然的小菜。
隔年移防回到台灣,幾個月的海濱駐守後,隨即迎來了「師對抗」。上面要求整個師,禁假三個月,旅部集中每天操演著各種攻防、搜警的課目,其中一項就是五千公尺跑步,要求早上跟傍晚各跑一次,且每個人全副武裝、雙腳各綁五公斤的沙袋,從起床到睡覺前都要綁著。我依律帶著部隊跑步,逐步讓大家都能跟上律動,還可以邊唱軍歌、邊答數,最後輕鬆自在的把五千公尺跑完。
現在想起來真的是不簡單。原本發佈師對抗演習時,也宣佈我們這一期的預官全數參加,但是同時間,前、後退伍的士官兵都屬於狀況外,只需要擔任衛哨清潔等公差勤務,差別待遇,讓人酸味湧現。但待到演習結束,隔天帶著一身傷痛,跟著同期同學們一起到師部領取退伍令,反而頗感光榮的是有機會參與這一次的大陣仗的挑戰。人家說,年輕不是一杯喝不完的美酒,但年輕就是本錢。不僅佩服當年連上弟兄的神勇,也要跟大家說一個「讚」字互相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