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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時代

發布日期:
作者: 徐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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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睡的夜,床頭被冷落多年的CD架闖進眼裡,上頭滿佈塵埃,那些老歌如瓷器上的花紋,被燒進據說可以留存百年的圓形塑膠片裡,除了信、相片之外,音樂是我裝載回憶的最佳容器。
那一年,我十九,而妳芳華初綻,相差一歲的我們是高職同班同學,我們在一個慈善社團裡的活動中相識,我在高三的校外活動中用一首歌曲贏得妳的青睞,許多夜裡,妳在我的兜風後座攬著我的腰,不厭其煩的聽著我哼著一首又一首的芭樂歌,林良樂的「好大的風」、童安格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妳的生日禮物是捲錄音帶──王傑的「妳是我胸口永遠的痛」:「夜裡有風 風裡有我 我擁有什麼……雲跟風說 風跟我說 我能向誰說」我們在風中合唱,一遍又一遍,我在加速時丟出我的嘶吼和吶喊,我以為:那樣就能留住青春。
我沒有留住青春,只是在平淡生活裡刻下我們的轟轟烈烈,或許早熟的我潛意識裡早已明瞭,初戀的結局,通常都黯淡結束,向來沒有安全感的我,從不敢奢求未來,只求曾經愛過,即便只有一點點也行。
我們的關係在鍾鎮濤的「只要妳過的比我好」歌聲裡慢慢流失而妳卻毫不知情。
收到入伍通知後,我便開始計畫,要如何結束我們的感情。體弱的我,無法想像自己如何在三年的海軍陸戰隊中,安然撤退。我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何況是妳?或許是,我覺得思念會比服役更折磨人,於是,我說了一個真實的謊言。
入伍前一天,我跟妳說:「我們去騙同學們,說我明天入伍,要他們請我吃飯。」 大概是我平日太常開玩笑,居然都沒人相信。隔天一早,我將行照、車鑰匙放在信封,要母親轉交給妳,此後,我們一南一北,相隔三百多公里。那輛新機車,有過無數擁抱,我不知在風中為妳唱過多少情歌……送給妳,代表我的心意,希望妳騎著它,忘了我,繼續人生旅途。
聽母親說:妳像瘋了一樣,騎車說要到月台找我,說實話,就算被妳找到,我也不能回頭了。此後,我開始躲妳;而妳,常來我家堵我。在一次抱頭痛哭之後,我們都鬆手了。沒有說再見。
幾年後,從同學那裏知道,妳南下工作,孤單了許多年。退伍後,家裡負債累累的我,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妳解釋和道歉,直到妳寄來喜帖,才有勇氣行動。
什麼話我都不想說,送上年終獎金換來的金項鍊,就讓過去,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就算妳全忘記那也沒關係,我會將它們燒進我的生命,好好記著。離開時,我們都露出剛認識時,那種害羞的微笑。
我心裡卻響起一首歌:只要妳過得比我好、過得比我好、什麼事都難不倒、所有快樂在妳身邊圍繞……一切就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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