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龍的料羅灣
從2003年開始舉辦的「搶灘料羅灣」金門海上長泳活動已歷十六屆,該項活動是從料羅兩棲營駐地前海灘-八二據點(海龍堡)出發,進行全長五千公尺的長泳活動;而金門海龍部隊是父親--利登儉服役了二十年的所在,「只有昨天是容易過的日子」的兩棲營海龍儲訓隊的新兵訓練是陸上一萬公尺、水上五千公尺的體能訓練。
父親──利登儉在金門海龍部隊長期在兩棲營服役,拿了忠勤、景風、一等寶星等勳章,並當選過國軍英雄的金門戰鬥英雄。當年父親在古崗翟山連會被輪流指派為料羅營部新兵訓練教官,在儲訓隊中,你我她這種在平常不過的稱謂是被禁止的,裡面只能稱「教官」,其餘無論大小一律拔階受訓稱為「學生」,而學生之間,又彼此以同學相稱。
如《軍中樂園》所演的,海龍儲訓隊簡直不把人當人看(小寶第一天進入海龍儲訓隊,就被教官告知從今以後把自己當成一隻「狗」),所有成員進行極度嚴苛的魔鬼訓練,像是格鬥技、肌耐力、數千公尺的海中游泳,每個人被操得死去活來。其中訓練他們這些新兵的,就是人稱「魔鬼士官長」的張永善(陳建斌飾)。張永善是一口山東腔的外省老兵,在海龍有個傳聞,就是據說老張曾經隻身游泳到對岸,逼迫對岸戲院的放映師播放國軍的宣傳影片,返回金門島後,獲國防部頒贈國軍英雄當選證書。
很雷同的,在父親服役的兩棲偵察營第二連(翟山連)也有一位叫做張永善老士官長,和電影〈軍中樂園〉的張永善一樣是籍貫山東省,和父親一樣在古崗翟山連服役超過二十年,也和父親同年獲頒贈國軍英雄當選證書。
父親在1970年代民歌風行時期,被指派為儲訓隊教官當時,學生還仿流行歌曲〈外婆的澎湖灣〉,唱了一首〈海龍的料羅灣〉
陽光輕拂料羅灣 血跡沖沙灘
遍地都是一片黃沙
鳥兒也不來下蛋
穿著紅短褲的傻蛋 在那裡前滾翻
仰臥挺身 跪臥挺腹
上面還坐著教官
好不容易撐到結訓 又碰到營測驗
游泳五千 跑步一萬
實在是不好玩
看到連長一臉不爽
今天晚上又要完蛋
全跳 蹬跳 自數開始
跳也跳不完
料羅灣 料羅灣 海龍的料羅灣
有我許多的痛苦歡笑
游泳 蛙操 強背 前滾翻
還有變態的教官
海龍的料羅灣是有血有淚;而曾在金門服役的詩人──楊牧,在〈料羅灣的漁舟〉一文,把料羅灣形容「如貓咪的眼,如銅鏡,如神話,如時間的奧秘。我看到料羅灣的漁舟,定定的泊在海面上」。詩人的料羅灣和海龍的料羅灣真是天壤之別,但楊牧接下來寫道:「那些漁舟的靜,並不是真正的靜。」「而海面果然無波嗎?漁舟果然靜止嗎?」。
海龍的料羅灣是以外人難以想像的訓練方式在那裡進行著,想成為海龍蛙兵,必須通過全程20週戰技測驗,「絕對服從、忍耐到底」的信念貫徹,在惡劣環境中完成艱鉅任務,如楊牧再接下來的文句的「人未曾走上去,就體認不出它的動盪;不曾漂海,就不了解它的起伏和不安」。(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