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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泡飯 ──看老枝伯仔的一點感想

發布日期:
作者: 宋玉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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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常去金門。偶而去,必定會去新市,看看陳長慶先生;瘦弱的身軀,花白的頭髮,臉龐上經常戴著白色大口罩,像是位大夫,實則是病人,病人的眼,卻炯炯有神,像兩道光,閃亮著金門地區一個著名風景。
有時他在,有時不在。不在的時候,難免遺憾,想到景區總有打烊休息的時候;可是心裡總會嘀咕:身體應該無恙吧?另外,我一直不確定他認不認識我?但再通靈的景區何須認識到每一位到此一遊的旅人,也就不以為意了。
近日,看到陳長慶先生有了新作──老枝伯仔,竟寬慰許多;那至少代表身體在某種程度上還算康健。另外更深沉地啟發是,在如此高齡又加罹病的身軀下,仍筆耕不輟,就像個在暗夜間穿著反光背心的警語或標竿,警惕、鼓勵著那些在寂寞幽冥又看不到終點的文學道路上,想要放棄、懈怠或偷懶的人們。
老枝伯仔,是連載小說。每天在報上披露的文字不多。最近的是描寫主角在禁閉中的情形:「這碗米飯沒有菜餚可佐餐也就算了,但他們卻故意拌上鹽水,以致吃起來既苦又澀……。」
糙米飯加鹽水,就是鹽水泡飯。那沉澱在腦底超過50年的畫面,又清晰浮了上來。那是在嘉義的鄉下,幾位工人用腳和著加水的黏稠黃泥,泥中攪拌著剁短稻稈,那是砌牆的材料。近午時分,用餐了,我沒回家,趣味盎然地端視著工人們拿出鐵製的便當。便當裡滿滿的白飯。對。就是滿滿的白飯,沒有丁點佐餐的菜餚。
一位工頭模樣的人,從褲腰縫中,慎重地掏出了一個小紙包,像今天包裝藥丸的紙包。他小心的層層打開,就出現了粒粒晶瑩的鹽。是鹽,不是糖,外觀相同。但小小的年紀,不知為何已會判斷甜鹹的不同。然後,像是某種宗教儀式,鹽像某種聖品,倒入便當,加白開水,攪拌……,像碗麵,吸呼呼吸之間,就完成了午餐。有的沒有鹽,白飯加茶水,也是一頓。
寫到此時,我抬頭問與我同世代的妻子。你知道鹽水泡飯嗎?她的答案,更讓我吃驚。她說常吃啊!幾乎每個早餐,都是如此。那個年代,人們普遍貧困,孩子們似乎也因而早慧早熟,知道食物短缺不能挑食;知道食物珍貴不能浪費;知道愈是貧困愈要努力。
如今,偶而也吃鹽水泡飯。做法有些不同:白米煮成稀飯,加一小湯匙鹽,微涼後慢慢飲用;那是感冒時沒有食慾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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