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林萬枝搖搖頭,微嘆了一口氣說:「好,從今以後就做一個快樂的農夫。反正春蘭討契兄、偷生囝已是眾所皆知的事,既然她不要臉,敢帶著小雜種在這個村莊住下,就由她吧!人家在爽,我們在生氣,不值得啊!」
「這樣不就對了麼!人生嘛,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但別忘了我們是為自己而活,孰是孰非就交由歲月來公斷,如果因此而垂頭喪氣,那怎麼能稱得上男子漢大丈夫!」勝國仔激勵他說。
「那些情治人員太高估我了,憑我林萬枝這副模樣,怎麼能當匪諜,為了老婆討契兄的事就氣得要死,還能夠為祖國立什麼功?」林萬枝揶揄著說。
「以後最好少說這些騷擾話和風涼話,萬一被那些線民聽到而去檢舉,搞不好又要回牢籠吃免費飯。別忘了,現在還是戒嚴軍管時期啊,我們就做戰地政務體制下、乖乖的順民吧!以免惹禍上身。」勝國仔勸導他說。
「在監獄裡,我們這些被歸類為思想有問題的受刑人,必須集中在一起管理,除了勞役外,就是用政治課來洗腦。實際上我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平民百姓,僅只張貼幾張標語而已,並非是真正受過特務訓練的匪諜。儘管那些上政治課的教官說得口沫橫飛,但我實在聽不懂。唯一的或許就是三民主義好、共產主義壞,蔣總統正在台灣整軍經武,準備反攻大陸、拯救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的苦難同胞。可是那終究是蔣總統的事,張貼幾張標語被抓來坐牢已是滿肚子火,反攻大陸又干我們屁事,唯一的希望是趕快出獄回家,一家團圓,過一個幸福安康的日子。想不到回到家,首先面對的竟是老婆討契兄、偷生囝的醜事,除了是我這輩子的奇恥大辱,也是家門的不幸。」林萬枝無奈地說,情緒似乎平和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麼激動。(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