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張永福這個騙子,玩弄人妻一定會受到報應,可是她討契兄、偷生囝又該如何自圓其說,難道能說自己忍受不了寂寞,必須求助男人來紓解,而孩子則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但這些似乎都構成不了正確的理由。總而言之,如果無處可去,想在這個村莊繼續住下去,必須忍受村人的冷嘲熱諷才能生存。而無辜的海山,無論將來長大有什麼成就,人家也會說他的母親曾經討契兄、偷生囝,他的弟弟就是他母親的契兄公所生的雜種仔囝。果真如此的話,教他怎麼在社會上做人,這或許就是春蘭討契兄、偷生囝的後果。假若她繼續在這個村莊住下,她勢將永遠背負著討契兄、偷生囝的醜名,直到回歸塵土。
「阿母、阿母,聽說阿爸回來了,他現在人在哪裡?」海山見她久久未回應,再次地問。
春蘭猛而地回神,見到眼前的孩子一時情緒失控,竟放聲地痛哭起來。海山心想,父親出獄回來,母親應該高興才對,怎麼會哭得那麼傷心,難道父親又發生什麼意外?趕緊問:「阿母,我阿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春蘭並沒有理他,仍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呼天嗆地地哭著。最後經不起海山再三地詢問,才哽咽地說:「他一回來,就一直罵、一直罵,罵我討契兄、偷生囝,是一個袂見笑的臭查某!竟然不回家,自己一個人住在柴房,你說阿母傷心不傷心?他可曾想過,自從他因涉及匪諜案被抓去關,一關就是八年,我自己一個女人家,既要上山耕種,又要做家事與養育孩子,可說是母兼父職。我八年的辛勞不但得不到他的肯定,反而他一回家就像瘋子一樣,除了一直罵、一直罵外,竟然還到廚房拿菜刀,跑到學校要殺張老師。你說說看,他像不像瘋子!」(一一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