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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曾祖母

發布日期:
作者: 王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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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聽到如此清脆的拐杖聲,就知道是誰了,原本沉浸在電視中的弟妹們,就趕緊去開門、攙扶,每每她都會很高興的說:::「你們這些囝仔真乖!」她,就是我們高齡的││曾祖母。

從我一出生,我們之間相差了四代,後來奶奶跟我說,在我出生時,有幫她做過八十大壽,之後便再也沒有幫她做過大型的生日宴會了,原因是曾祖母的個性倔強,我們這些晚輩實在是束手無策,但每年她生日,爺爺依然買些小蛋糕分送給鄰居、親戚,算是一點孝心。

曾祖母常常拄著拐杖到處散步,她不喜歡人家照顧,凡事自己來,她在田裡種了一小塊田地的菜,裡面有高麗菜、菜花、蔥、芹菜:::,偶爾她會叫媽媽幫她買些蛋、魚、肉,也會叫爺爺買些飲料、餅乾,但到最後,她都會叫我們去拿來吃,因為她覺得吃不完浪費是一件不好的事,她從年輕到現在一直都是省吃儉用的。

新居落成,我們請她上來住,當然也是經過一番遊說的,最後終於肯上來睡了,但她依然不願跟我們一起吃,晚上上來睡覺,白天就下去舊家,她覺得舊家是她的根,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感情相當的濃厚。

她下去舊家喜歡跟鄰居的婆婆、叔公聊天,雖然她有重聽,但是她很喜歡跟別人聊天,而且好奇心也很重,看到有客人來我們村莊,她都要跟他們聊上幾句,大家對她的感覺都是很健朗:::。

「你們老爸勒!不是喔!你們公勒!」

「他去後埔啊!」

「夠去買米件喔!」

「嗯啊!你招座啦!」

「不免啦!我行行ㄟ!」

*   *   *   *

「你們嘛卡輕ㄟ,強嘜痛死!」

「我歸去來去吊吊死卡快活!」

「你們變東變西!我要來去真遠ㄟ所在,忽你找不到!」

「整個嘴苦得很,我要喝水!」

*   *   *   *

「阿祖!我是誰啊?」

「不知ㄟ!煞想不起!」

「:::。」

*   *   *   *

一年了。

曾祖母從拄著拐杖到處行走到臥病在床,在我們大家的心中,她是健康的,大家也都認為她一定活到百歲;從好久以前,我就一直期待她的百歲大壽,在那時我就剛滿廿歲,這一直是我最大的心願,怎奈事事難料:::。

還記得,以前我只要出去,就會帶點東西回家給她吃,她都會好奇的先問一下,在接過去吃,她已經二、三十年沒出過門了,因為她會暈車,所以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當我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還會一邊跟我說:「好吃!」我的內心真是充滿無限的欣慰,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她對爺爺的態度跟舉動,不由得讓人會心的一笑,可能是因為爺爺像個「老萊子」總愛逗她開心,跟她開玩笑,她有事沒事就會唸一唸爺爺,表面上像是罵爺爺,實際上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喜歡與爺爺拌嘴,直到她要走了,為了也是要見爺爺最後一面而已:::。

曾祖母生前最愛「金」了,我們為了盡最後的一點孝心,褶了一○八朵蓮花,及一箱箱的金元寶,只希望一生都如此節儉的她,能夠享受這些,並感應到我們的心意:::。彷彿,看見曾祖母慈祥的駕著金黃的蓮花座,緩緩地升天,這不似夢,看到她無牽掛的、放心的,含笑歸太虛,我的淚水,不知何時滑落雙頰:::。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憂傷的誦經聲,流露出大家的心情,每天每人都為曾祖母誦經,我想她在在天之靈應該也感到安慰了;我最愛的曾祖母,就這樣,悄悄的走了,我們最大的遺憾,就是在她生前沒能多陪陪她,沒有讓她享受到清福,正是所謂「子欲養,而親不待!」

生命,就像蜉蝣寄生於大地,是如此的短暫,更像彩虹般的絢麗、易逝;像蠟燭,盡情的燃燒自己,照耀別人,更像時間,一去永不回:::。是我們付予生命價值的!在我們盡情揮灑生命的同時,更應該珍惜生命。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過程,懷著一顆感恩與知足的心去看待一切事物,任何不如意的事自然有樂觀的想法。人往往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傷心是固然的,但總不能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只要心中有她,她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裡。

仰望著滿天的星斗,最亮的一顆星星在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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