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
早期農業時代有「多子多孫多福氣」、「重男輕女」的傳統習俗。台語俗諺:「姊妹本樹連枝」,因此,母親及三位大姨媽便幫忙家裡農事而未上學,才能供應三位舅舅及一位小姨媽龐大求學費用。她們四位卻一生文盲而生活不方便,例如她們至晚年仍不認得阿拉伯數字,而無法以電話跟子女、親友連繫事情、增益感情;可見,她們的犧牲大!慈母及姨媽皆具傳統客家女性刻苦耐勞、勤儉持家特性!
當時,婚姻講求「門當戶對、父母作主」時代裡,慈母及姨媽皆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幸皆找到好歸宿,如:大姨丈是中醫師、二姨丈是當地大地主、三姨丈是教師、父親是企業家及小姨丈是公務員。目前,重視「男女平權」風氣,小孩較自主,其婚姻父母只能從旁建議!
慈母及大姨媽們個性較內向、小姨媽較活潑,小姨媽夫家較遠,通常住在我家附近的大姨媽們,常走路到寒舍,找慈母敘敘姊妹之情;外祖母也常探視自己五位女兒,她怕麻煩住在娘家較近的女兒們準備午餐請她,一段時間就會抽個傍晚前,先步行到大姨媽們家,再順道到寒舍探望。平日,她們彼此聯繫感情,精神上較有寄託。不像現在的人,姨媽不多,當然接受溫馨親情的關愛便少!
每年春節前,小時候的我最盼望的就是希望外祖母及姨媽們能快點到寒舍走一走,因為此時她們總會把包好的壓歲錢當面給我。這段時間,我通常都會苦守在家裡,等候她們的到來,而不再外出跟鄰村佳冬村的小朋友們一起在附近的古蹟蕭家古厝做遊戲。
當外祖母及姨媽們個別或不期而遇到寒舍拜訪時,母親正忙著以自己的頭髮將它對折後,再捲起來,幫她們通通阻塞的淚腺之際;我便先洗洗茶杯,燒開水後再泡一壺茶,以招待喜歡喝茶的她們;因為家中就只有母親和我相依為命,因此,我也會湊熱鬧加入她們的聊天行列中,以表示我對她們的歡迎與尊重!
母親及三位大姨媽只能靠勞力,一輩子就當個相當稱職的家庭主婦,家裡農事忙完後,便出外做小工賺些錢貼補家用;小姨媽接受日據時期護校教育,在新埤衛生所服務至退休;她們皆相夫教子,每個家庭都幸福無比,小孩也皆學有所成。目前的女孩教育程度高,工商業社會也比較易找到職業!
外祖母中風臥床的幾年期間,外祖母希望慈母及姨媽們每天都回娘家,幫她擦洗身體;農閒時,慈母及姨媽們皆會回娘家替她擦洗身體、通通阻塞的淚腺;她們的孝行,在目前功利社會已少見!此給後代,留下一個以身作則的好範例!
我慶幸有好的慈母和四位姨媽們作為我學習的榜樣,即她們和藹可親的笑容、輕聲細語的言談、圓融的為人處世態度及一生固守家庭婦德,過著簡約、勤勞的生活,從不講求豪華奢侈;小姨媽和不識字的她們,皆把家裡管理妥當,讓夫婿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