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藝文訪佚〈三〉
遊普陀(此詩與以下諸篇皆見於卷之十八)
大壑懸崖古道場,石蓮花頂錦屏張。
竹林人轉肩挑霧,檀樹僧歸衲帶香。
絕壁當街通紫氣,平沙連海展金光。
磬鐘定後諸緣靜,孤月圓明挂上方。
其二
問洞都奇問徑斜,伏龍翔鳳足煙霞。
千重島嶼天更大,五色波濤日有華。
咫尺蓬萊猶杳渺,東南砥柱故 岈。
疑從此去銀霄近,未乞天孫許泛槎。
其三
小白華開祇樹林,九重恩詔許鋪金。
悟超色相空王法,善滿人天聖帝心。
鸚鳥歸遲松寂寂,龍宮潮急洞陰陰。
振衣直恐山浮去,長嘯煙雲碧海深。
(筆者按:普陀之梵名為「補陀洛伽」,譯為中文即是「小白華(花)」之意)
法澤和尚出一軸見示,乃余業師梁先生寄訊詩也,筆墨猶新,不禁泫然矣。敬復步韻,以紀山勝
我來訪洛伽,孤絕南海溟。仙佛互為家,縹緲非人境。
汪洋泛艑艖,站站浮寸梗。登崖別一天,耳目不給領。
雪撞黃金沙,雲眠白玉嶺。潮囓洞逾幽,樹深巖故靜。
童子南詢礁,菩薩西來頂。龍伏攫珠牙,龜伸聽法頸。
怪石如降魔,獅象各露逞。鳥聲說慈悲,清圓鳴和永。
前後兩梵宮,金碧交映炳。蹟古佛靈奇,寺崇僧勇猛。
千古漢梅公,官微忠耿耿。獨懷君國憂,書奏朝不省。
隱淪豈素心,甘與漁者等。漢社不可存,天涯留漢井。
象教日以隆,公獨香火冷。何必果成仙,乃覺高風迴。
磐陀石一呼,海天起杳冥。水鏡闖然生,冰盤托素餅。
旃檀出暮鐘,幾個下方醒。揮筆辱泉林,未卜煙霞肯。
梵音洞
海岸窮危磴,懸梯俯石矼。洞從天半劈,潮向閣陰摐。
皓月浮金缽,閒雲宿寶幢。睇觀千百丈,真覺毒龍降。
潮音洞
佛選千年地,汪洋幻一漚。石連根盡囓,洞自頂俱浮。
梵宇崇當代,靈光始此邱。我今猶不肯,臨去再三留。
法華洞
石竇穿門入,便知斯境奇。徑紆皆見洞,泉迸又成池。
樓喚潮來近,樹留雲起遲。幽探那得足,暮色遠迷離。
觀音洞
地勢磨旋海,巖形笠覆僧。路危侵葉過,嶺峻挾雲登。
鳥向歸龕佛,龜呼上岸明。不因留聖蹟,雕鏤恐無能。
原書詩末小字注:洞外有鸚哥石及二龜聽法石。
梅岑菴
青林常秀蔚,蒼嶺故紆迴。井地猶存漢,山岑尚姓梅。
抱忠徙海窟,避世且雲隈。千載真冰玉,桐江亦釣臺。
原書詩末小字注:子陵為梅公女婿。
(筆者按:關於此詩所詠「梅岑菴」,據普陀山志卷十「流寓」所載:源自漢代有梅福其人,字子真,成帝時為南昌尉,後見王莽權盛勢張,於是上書勸諫皇帝防範,卻不見效果。梅福心知國變將至,便棄官佯狂吳市間,後來有人見到他出現在普陀山,亦有傳說他死後成仙。在普陀山有一「梅福禪院」,又有一口井名為「子真井」,其得名皆與梅福有關。至於許琰詩末自注中所言「子陵」,這是指東漢時的餘姚人嚴光,字子陵。他和光武帝少年時曾一同游學,後來光武登基,想找嚴光出仕,嚴光雖一度與之會面,卻不願攀附故舊,寧可改名換姓遁去,隱居在富春山耕讀以終。他生時垂釣之處被人名為「嚴陵瀨」,也就是許琰詩中的「釣臺」。不過,對於梅福和嚴光是否真是丈入和女婿的關係,筆者從這兩人的傳記中找不到依據;或許是後世之人將這兩個時代相近的高士牽連在一起,許琰取此傳說而成詩吧。)
伴山菴
石徑凌煙入,禪房傍竹開。花侵香砌出,泉過飯廚來。
地僻雲爭宿,林深鶴易回。伴山今日伴,蹤跡悔塵埃。
朝陽洞
洛迦分秀氣,海岸一峰懸。建剎疑無地,穿樓別有天。
白知潮欲響,紅見日初然。心境兩俱寂,真堪靜者禪。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