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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觀海悠遊道

發布日期:
作者: 倪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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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建築使人感動;悠揚的樂聲令人心動;旖旎的風光催人行動!

三月四日,應邀參與故里金門城(舊金城)重建(修);史蹟申請等公聽會。是日晚七時,文化局許局長、金城鎮李鎮長、董議員森堡、石議員永城等,皆臨會聽取台灣師範大學江柏煒教授、協會理事長倪振土等簡報,並進一步接受各界志者建言。會中鄉親均能一本初衷,熱議建言,如董議員即務實就經費、產權等建言,何嘗換個面向思考,將資源投注於金門城之基礎建設,諸如地下管道化、高壓水塔、社區專業導覽等,皆有其恆久、現代都景之良意,頗值嘉許參考。
會後,承眾人之厚愛,接連接到數通電話,均誠盼余能將當日之建言,詳細披露於本地志者,一則廣納眾議,再者以臻其善,致有本文之問世。
當晚會中,筆者首先指出現況之缺失,諸如就官方多年前之碑記,金門城有三個月城(甕城),分別為西、南、北門!且不管其史料之論確與否,稍有軍事眼光者,即可一眼知其謬誤!因就軍事觀點及明史來推,金門城之月城,應該是南、東門兩門才是!何以如此論述?因就余本人深受正統軍事教育,歷任特戰、野戰部隊指揮官之實務,及切研明史等心得而有此論。
要而言之,因「金門城千戶所」,係福建都指揮使(治所福州)轄下永寧衛所屬。「永寧衛」者,治所在今福建省石獅市永寧鎮,統領福全千戶所(今泉州府城東南45里)、金門千戶所、高浦千戶所(今同安縣西南60里)、永寧中左千戶所(今廈門島西南)、崇武千戶所(今惠安縣東南45里)。
就筆者研究所得,此布陣應係春秋時「漁麗陣法」之餘風:福全千戶所居中;金門千戶所為左、高浦千戶所在右、永寧中左千戶所置前、崇武千戶所護後,環衛中軍大營所在地:永寧衛!
附帶一提的是,何以有中左千戶所之稱?原來它是明洪武20年(1387年)江夏侯周德興,以三丁抽一為兵,防備倭寇,將永寧衛轄下左、右、中、前、後之千戶所裡,抽調中、左千戶所之士兵駐防嘉禾嶼,設千戶所,故名中左千戶所。
且進入本題,就此陣法及地形來審,金門城之北門係屬後方位置,這何嘗不是當初選址金門城於島上西南方之原因;因為敵方是來自於西南海域,更是「校場」、「第一街」等,位於北門外之理由。依此,豈有在大後方;兵法上所謂「生地」處建月城?再來是所謂的西門月城之說,先不論西門有永寧中左千戶所為倚角之利,其地形,大幅度之仰攻地勢,正是兵法上之「死地」所在,敵人豈會無知從此處冒進改城?而明軍又豈會無知費工、費時於此建月城?而南、東兩門,不論就敵我陣勢、地形來觀審,均是敵軍攻擊之要道,證之於明末鄭、荷大戰東門之史事,更印證本人之推論。
此推論並非憑空而得,實其來有自!英國歷史學家柯靈烏(R.G.Collingwood)曾言:「一切歷史都是思想的歷史!」他把歷史分為內在與外在兩面,外在的是史事的物資狀態;內在的是史事的思想狀態。史家只有深入史事的內在,方能把握到歷史的真象。因為,由於史學致知的對象早成陳跡,但歷史每一事件或遺跡,其背後都表現著人的目的。因此史家的主要任務,便是找出史事後面的思想,並以春秋筆削之精神建立史觀。
證之於今日,如西洋史家可以根據(Crete島)上所發現的(Palace of Knossos)以及其他器物,說明希臘文化之起源,及與古代近東文化之因緣。這種想像力類似於章學誠《文史通義》中所言:「整輯排比,謂之史篡;參互搜討,謂之史考,皆非史學。」四者兼具,方能成為一位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家。此正是柯氏所力言的:史家除了具有批判精神外,尤須具有建設性的能力(constructive power);也就是所謂「歷史的想像」。因為歷史材料,不管器物或文字都有其限,不能彰顯歷史的全貌。而史家之所以能在有限的遺跡中,講出全貌,端在其想像力,在「特定時空;前後貫通;證據」等嚴謹條件下的想像力。正如上述西洋史家可以根據(Crete島)上所發現的(Palace of Cnossus)以及其他器物,說明希臘文化之起源,及與古代近東文化的因緣。
再來是流覽今日部份重建之所謂「城牆」、「城門」等「古蹟」!且不談重建非古蹟之普世論點,僅其不倫不類、粗糙之現代工法,及各造其奇形,令人哭笑不得之四城門,處此知性旅遊世代,試論何人會來參訪?更別談所謂教學之說!更嚴重的是,大違1964年威尼斯憲章(國際古蹟修復之權威公約)第九條、第十三條所言:「修復,必須以原始材料,和真實的史料遺物為基礎;增建或重建等,皆嚴禁不許」之嚴規!
筆者進一步懇切指出,所謂修舊如舊,且站在歷史格局來看,試問:重建之「古蹟」是古蹟?再試問:即使是平凡之觀光客,若要參訪尋幽古城風貌,是會選擇到至今仍存之萬里長城、千年古都之長安城,或是到規模僅是千戶所之重建「圍牆」?就此,筆者自三十餘年前,就一直呼籲此案之規劃,應禮聘素有聲譽,及實務之專業團隊規劃之,而非意見領袖、地方耆老等所能括。方不致再蹈三十多年來,四個各異、非古非今、貽笑大方之城門,以致今日要重建、重修等荒謬事。
也因此,筆者且就本案之專業及時代意義,提出淺議,併在披露之前,先舉二例以供鄉親領會。首例是,相信到過花東海岸公路的中外旅客,對於這條緊臨太平洋,沿途處處是美景,動輒讓遊客留連的美麗公路,印象一定深刻。不僅在於沿途美景眾多,更有令人垂念的停憩點:由北而南知名景點分別有花蓮海濱公園、遠雄海洋公園、鹽寮和南寺、牛山、芭崎眺望台、磯崎海水浴場、石梯坪、靜浦北回歸線、長虹橋、八仙洞、三仙台等。
而另一例,則是另一令人留連之國外景點,那就是美國有名的舊金山十七哩濱海公路。輕柔的海風,蜿蜒的海岸,澎湃的浪花,奇形的礁石,海灣美景美輪美奐,早已是國際知名景點,令人留連忘返。行文至此,相信志者定會領悟:同樣是海島,金門是否也可規劃出一條海天一色的海岸公路?
因為知性與感性,是今日觀光的至要元素,其核心價值就是「悠遊」:以深厚的人文思想,咀嚼「良辰、美景」;徜徉「賞心、樂事」的境界。不僅舒緩身心壓力,並增廣知性。因此,各先進城市之觀光規劃,莫不朝「以線繞點;以點留心」,也就是「以悠遊景觀道路吸引遊客流連」的理念來探討,尤其是有故事的元素,諸如史蹟等。
金門解嚴之初,嚴長壽曾針對金門願景提出:不要急於開發,而應保護因軍管未被破壞的特色。因為以金門之自然景色、歷史文化,怎能與中國大陸,乃至世界各地相比?只有規劃金門獨有、具故事性之景點才是至當。而軍事工程、金門開邑所在地(金門城)等二處,最具觀光潛力。此論述不僅得到各界認可,證之於世界各成功案例,允為我們參考。而盱衡現況,當然先從較容易,最具感性與知性之金門城(舊金城)著手。
因此,意以為,是否拓開視野及格局,不再限於金門城,而是將昔日「開浯首城」功能之金門城,轉型為金門南海岸「觀海悠遊道」之轉運站:以茅山塔、文台古塔、漢影雲根、古崗湖、翟山坑道、后湖海灣、北門第一街、西山觀日亭(後述)為點;悠遊道為線,沿海域規劃出具有金門特色之林蔭步道、自行車道、蒼翠車道,統整為「觀海悠遊道」。
「觀海悠遊道」所至之處,週遭遍植草坪及原生喬木,仿舊金山17哩蔚藍海岸,規劃出另片柔媚海景新天地,其中有古蹟尋幽、江南閒潭、戰爭遺址、海水浴場、生態海域等,供各類人士流連吟遊,如此才是發展觀光,更是「金門城世紀重建」之時代意義。
其中,尤值一提的新景點是「西山觀日亭」:從金門城西門出城,沿珠水路往水頭方向右側丘陵之「西山」,就戰略眼光及實務言,應是昔日金門城之烽火台所在!因其挺立於金門城之右後方,可俯瞰全城,且與茅山塔、文台古塔鼎足而立,互通聲息。更重要的是,就兵法地形言,此處右可通聯永寧中左千戶所,後可通息福全千戶所,直接警訊大營所在之永寧衛,自然是烽火台之理想位置,證之於日後國軍在此設觀測所,誠所謂古今眼界一樣。
姑不談此史事之正確否,且就現代知性旅遊來看,西山不但具有不遜「關山落日」賞夕之先天條件,沿線而上,若能建構一條觀光之「西山觀日道」,遠觀落日餘暉,近撫水道美景,其景色,又豈是「關山落日」所能比?其深度,又豈是一句知性與感性可盡?更令人不由想起「始得西山宴遊記」之遐思,僅此人文氣息之元素,且試問,以金門之現況,誰能相比?我們又怎忍「暴殄天物」,徒令南台灣之「關山落日」獨領風騷?
進一步言,在知性與感性旅遊浪潮中,沿山而上,觀夕談心,本就是世界各地觀光景點之最愛,如阿爾卑斯山、富士山等,莫不以悠遊景觀道路,來增采景點特色,增加觀光價值。而「西山觀日道」若成,輔以金門歷史文化等在地元素,遠觀金烈水道,回憶當年國共對峙時之滄桑,乃至卻話昔日來金服役時之回憶;近看東南方之文台古塔,再啟明初建城之史話,重續抗倭名將之風流。凡此,不僅對個人之旅遊,親子之同行,乃至台灣「充員兵」懷舊之旅,均有其觀光之「致命吸引力」,此何嘗不是筆者力促此案之因;無獨有偶,江教授也即席引日本案例,肯定此案及用心!
「偉大的建築使人感動;悠揚的樂聲令人心動;旖旎的風光催人行動!」因此,意以為,為政當從大局著眼,以今日金門整體觀光條件,若能重新專案探討、規劃具有史蹟、觀光元素之「觀海悠遊道」,效富士山等作法,以生態工法建造汽車道、自行車道、悠遊步道等各種功能道路,遍植樟樹、垂柳,乃至桃花等行道樹,並美化周邊環境,處理週遭不堪景觀,進而啟動金門特色觀光。且試想徜徉吟遊於綠竹成蔭、柳枝含笑、翠坡如茵之悠遊景觀道上之情景,則對重啟金門史蹟;再啟金門觀光之事蹟,又豈是一句功在千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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