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抑疫情,千里送梨苗
三月,大地春回百花盛開,是個播種踏青的美好時節,卻碰上感染全球、處處驚恐的新型冠狀肺炎病毒的肆虐蔓延,為守護健康安全,人人怯步禁足不敢外出,但竟有勇者只為贈送友人二顆梨苗,無所忌諱疫情感染之風險,專程從中台灣本島千里迢迢搭機親自送達外島遠方朋友,其情誼之誠摯深重無不令人感動深深。
話說唐姐;五十二年前唐姐正值碧玉年華活潑俏麗的少女,當下生活環境還沒什麼休閒設施和場所,遇有假日時常夥同幾位少女玩伴,到本公司門口打羽球作運動休閒娛樂,因而和本公司同事熟悉,時常彼此加入一起運動,由於她聰敏機靈,性格豁達開朗,受夥伴們尊她叫唐姐,和本公司同事也相互有著大哥小妹的稱呼,久而久之就成為休閒娛樂相談甚歡的少年群友。
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人言可畏;本是尋常打球娛樂的休閒活動,卻傳聞到她父母耳中的「談情說愛」事件流言。民風保守的家鄉,倘若是真的,這將會是鄰居街坊批評議論的話題,因此唐姐就被父母限制行動不許她再到本公司門口打球,乖順聽話的她遵從父命,不再和同學到公司休閒運動了,暑假之後聽聞跟隨舉家遷台進修升學,從此就未曾再見過唐姐而音訊杳然。
時光飛逝,悠悠歲月,一晃已逾半世紀五十二年,物換星移人物非舊,多少無常世事更迭變遷難以想像,未知昔日碧玉年華的唐姐當下可安好否,茫茫人海何處尋覓,也歉難冒昧四處打聽聞問,只能默默寄予遙想臆測和惦念,可那年少懵懂嬉戲休閒邂逅的歡笑點滴已深深烙入漫漫無邊的思念腦海,偶有觸景生情境遇,由然而生追憶那傍晚美麗的海鷗飛處。
2020偶見公司同事雨在退休line群組PO出一張問候早安的聚會照片,發現其中一位衣著時尚、姿態俏麗、似曾相識的面相,經過詳細探詢同事,果不其然竟是多年不見猜想中的唐姐--唐小妹,而且還是同事雨的同學(班長),並經雨的相互告知連繫,彼此重新開啟了塵封五十二年那神似少年多情、少女懷春懵懂邂逅玩樂意味的青春記憶。
相識靠緣份,相遇靠機會,新年伊始,唐姐回來少年成長的家鄉參加一場盛大聚會,同事雨邀同前往探望及協助載送。久別相逢驚喜風采不改,相互關懷慰問,並加入了line的互動交流,於是往後的早安晚安問侯,時相你來我往,唐姐Po來一幀親自培育綠意'盎然的酪梨苗盆景照片,相互引起對酪梨營養與栽培的興趣討論和經驗交流,唐姐允諾另日會托同學帶回贈送。
夜起喝水,看看手機,乍見唐姐傳來留言:「明天上午請大哥至機場領取酪梨苗」,見此以為唐姐將盆景梨苗交寄航空包裹而來,夜深不便回問,是否明日便知。次日上午復見賴來訂位機票影本「台中往金門」,並留言意指:「夥同退休同事到中部旅遊訪友,見園藝老闆培育嫁接成功梨苗茁壯,向其討取二顆贈送大哥,為免攜回台北搭乘高鐵不便及包裝交寄恐損嫩枝細芽,決定今天親自送達,請大哥十一時十分準時到機場領取」;小小二顆梨苗搭機專送何其鄭重,真有「鵝毛送千里,所重以其人」如此惜友重情令我感動難眠。
十一時二十分飛機抵達,隨即訊息顯示:「請大哥告知在幾號位置即可」。不幾分鐘唐姐步出大門;淡彩便裝,戴護目墨鏡,拎著一包重沉沉含土的梨苗袋子,輕快走向我招喚的車前,坐上車位,離開機場向往城市。午餐本想邀請其同學雨及幾位熟友作陪宴請聚敘,她說怕受同學熱情澆灌下午回不成台北,恭敬不如從命,順她意願選擇清淨日式餐廳,點選這家的招牌菜「商業午餐」招待。
疫情期客人稀疏,二人席對坐,以茶代酒敬謝唐姐,感謝她的舟車勞頓與熱情,相互聊述平日關注猶未盡的心情話題。唐姐說:父親籍屬長江三角,世代書香門第,34年、18歲響應「十萬青年十萬軍」、「一寸山河一寸血」投筆從戎福州廈門;38年10月退守金門,12月與美麗出眾國語流利姑娘結婚,育三男二女,後轉任教職作育英才無數,秉純厚率真、不卑不亢為人處世,享壽九十。母親望族僑眷愛女,賢淑高雅端莊,勤儉持家教子有方,親友尊重。
長兄努力勤學中醫,26歲全國首位年輕全科證照,執業四十餘年,醫術高超備受推崇;大妹擔任公職,熱誠勤勉善盡職責,重視傳統宗教信仰傳承,堪為時下青年楷模;大弟從事軍旅公費赴美深造取得航空博士,授任星級要職,獻身黨國極盡孝道,堪稱忠孝兩全;二弟熟諳貿易行情,興趣古董古玩鑑識買賣,先後北京廈門開店經營,為人豪爽業績良好。
人生難得完美,唐姐聰明敏捷秀外慧中,服務企業數十年表現優異,友愛兄弟姐妹,處事精明能幹,具大姐大性格才華不俗,相夫教子善盡倫理婦德。唯遺憾夫君壯年有恙,接連狀況不佳,醫院進出頻繁,家庭事業心力交瘁,親友探望同情喟嘆。她說:「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過,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可是環境迫使她堅強面對」。終於,勤奮盡職,位居要津,四十年榮退,人生劃下美麗的彩虹。心有餘力不忘回饋社會認養原住民、捐贈弱勢、投身學校志工及熱心社區公益,歷程堅忍刻苦而偉大不凡。
歲月使人成長,聽完小妹的風雨人生與職場表現,顯然已不是昔日懵懂的小妹;開朗豁達、行事俐落,是父親心目中譽之的大姐大,所以她說到做到劍及履及專送梨苗而來,其誠信率真修為,正實踐了父親「傳家有道惟存厚」、「處世無奇但率真」的家訓期許,令我不勝感佩而有身分調適之共識;甭論小妹、朋友、兄妹抑或現實聚散、歲月更迭,相約在有溫度的思想中,友愛關懷不改初衷。
「長記迴廊初戀人,相思閒愁上心頭,別時容易見時難,每到相逢憐依舊」;餐畢離回程時刻尚有餘暇,驅車走訪了「金門大橋」、「水頭碼頭」瀏覽金廈海上風光與家鄉建設,繞回看看曾經散步的運動場、城隍廟及榕樹下舊地重遊。傍晚送別機場,彼此一句保重再見,她走入大門回望,我凝視哽咽上車掉下了眼淚;期待這梨苗用心栽培照護下茁壯成長結實累累,睹物思人、飲水思源年年都能送份甜美的酪梨回饋情深義重惦念不忘的唐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