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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仔兜裡探珠山──走進李金生》珠山歷史《

發布日期:
作者: 陳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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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的學堂,後來成為部隊的最愛,僑鄉的珠山變換為戰地的要塞,傳統聚落更換為軍事基地,硝煙味取代了人情味,槍擊聲取代了朗讀聲。珠山的感受實則是金門的體驗,整個原鄉已劃歸為前線,昔日遊子離家的關口同安渡頭,如今已成絕響,不再有足跡落地,僅有海潮澎湃其間。

閩式的建築進駐著部隊的官兵,借住民房成為克難時期的變通方式,逆來順受的百姓與士兵同享屋簷下的樂趣,夜來或有想像,先賢在異鄉的奮鬥是否比之更加的辛苦?一個是為了黨國,一個是為了家園,不同的年代有著同樣的熱情,他們都用血淚沾濕了珠山的衣衫。

烽火歲月裡,日據時期躲砲火的防空洞,如今加以擴大,功用不滅當年。在砲彈滿天飛的日子,百姓掘洞避難的苦楚,讓花崗岩島的子民更加堅毅,在患難中也更見真情。堅實的洞穴中,鄉親們猶如重回母親島的子宮裡,再度溫習那孕育生命的源頭,走出洞外或是另一個新生的開始。

自從部隊進駐後,珠山真的走向另一個嶄新的生活。來自大陸各地的部隊弟兄,或是借駐民房,或是構築碉堡,都與村民生活緊密的連繫在一起。當生命如此的交融時,所謂的共同體比之於血濃於水,叫人更加珍惜。夜夢中醒來,或有懷想先賢在異鄉打拚,是否也享有如此濃郁親情的呈現?

珠山的洋樓逐漸的凋零,閩式建築的牆壁上取而代之是振奮軍心的標語。站在雞奄山頂上,看到傳統聚落已失去了原味,當百姓與士兵的關係逐日密切中,異鄉的思念因遊子的凋零而日漸疏遠。一得一失,金門在變遷中,珠山在更替中,總有多少心思盼望返回昔日的風情。

當鄉親承受砲聲比等待僑匯更加熱絡時,生活幾乎都作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珠山靶場成為小孩子的天堂,淨空之時,莫不相約到靶溝撿捨空彈殼,以換取錢財或糖果。隨著靶場的射擊聲,村民的思潮經常深受牽動,宛若千百年來,村民的生活就是一場戰鬥,烽火中將大家鍛鍊得更加堅強。

部隊的進駐活絡了珠山的人氣,「軍民一家」註解著彼此的關係經營得體密切,當金門籠罩在戰地的角色裡,珠山也成為當中的要角。碉堡與靶場、洋樓與大潭,編織為珠山錯綜複雜的組曲,另一種鄉愁卻在此地萌芽,思念的是一水之隔的彼岸,那個原本也是薛氏先祖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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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萬對眼眸的期盼下,金門終於解除戰地政務,同時開放觀光,半世紀的束縛一併瓦解。珠山在歷史的腳步中從不缺席,就從珠山學堂開始變裝,站崗小兵宏亮的吆喝已不見蹤影,取代的是飯店服務生熱情的呼叫聲。就在服務生的熱情招呼下,金生兄回到離別廿年的故鄉。

當金生兄帶著一顆情怯、悸動的心,舉家回到暌違已久的故鄉時,故鄉的家園已有所變化。賢伉儷相約穿梭於傳統聚落間,流連於巷道中,有對傳統建築之美的驚嘆,也有目睹斷壁殘垣之感慨。金門地區各式傳統聚落,普遍人去樓空,在面對開放觀光的前提下,也深具滄桑之美,。

珠山小學由學堂更改為軍隊幹部訓練場所,進而變身為地區大飯店,其變遷的步調實則與金門的命脈劃上等號。當開放觀光成為全民運動時,一九九五年十月間,內政部營建署同時也在金門成立國家公園管理處,走向現代化的金門因而更加熱鬧,珠山的傳統聚落因而得到更良心的照顧。

內政部營建署自一九八四年成立首座國家公園以來,前五座皆是以保育生態和自然景觀為主;金門國家公園則為國內第一座以維護歷史文化資產、戰役紀念為主,兼具自然資源保育的國家公園。珠山的傳統聚落已是國家級的資產,在有效的規劃與管理下,褪盡戰地色彩的珠山聚落再度展現著昔日英姿。

同時期,文建會也逐漸注意到金門這塊濱海花園,社區總體營造的觸角進而延伸到金門的西南半島來。珠山村原本就是洞天福地,經過社區總體營造的洗濯,再度讓她展現著古色古香的風貌。這個原本就是一個充滿人情味的社區,如今,因緣聚會的得到多方協助與再造,除了傳奇,就是感恩。

金門自古即流傳著炎黃子孫的血脈,整個金門地區實則由百來個聚落匯集而成,古樸的金門可貴之處在於人性的純樸與善良。當下的社區總體營造,除了具有建設新興社區的理念外,實則在尋回昔日所擁有的純樸德性。珠山的鄉親們,在此一活動的進行中,不過是在複習深藏內心的溫文儒雅,散發著屬於自我的天真性情。

金門國家公園的用心,將珠山換上了彩裝,社區總體營造的進行,為珠山增添了熱鬧。在大力建設下,珠山逐漸變更了外貌,觀光客一批批的湧入,也為村落帶來了更多的元氣。珠山始終保有那份優雅的品質,像貴婦般的矗立在金門的西南半島,散發著高貴的氣息。

然而在時代的步驟中,人口的外流,成為金門與珠山的傷口,再多的關照,總是難以彌補這個逐漸擴大的缺陷。當活動結束,人潮離去,遊客遠走時,空寂的時刻有如晚秋的月夜,充滿相逢的期待。在珠山的歲月中,讓人看到金門的縮影,當我們在重視建設,崇尚現代化之際,是否不小心的流失許多古早的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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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轉換工作崗位後,每當我再度走進珠山村,總是令人悸動。當下村民的熱情依舊,全村的建設已非昔比,珠山村的容顏更加煥發。走在人行磚道上,整體景觀看起來非常乾淨,然而水泥地面一多,似乎就減少一份自然的原味。令人擔心的是,當牆角的小草日漸消失後,也許我們再也找不回往日那份閒情逸緻。在新的世紀裡,追求現代化與保存資產,乃成為每一個現代化國家百姓內心爭執的關口,金門邁向未來之路中,得失之間的取捨,總是亟待有智慧的人去衡量。而我們在重視社區總體營造之時,除了強調硬體的構成之外,心靈的建設猶是不可忽視。

閱讀︽雞奄山頂談珠山歷史︾一書,讓我更加深層的解讀了心靈中的田園,心田裡美麗的珠山更加的艷麗。金生兄能將珠山的生命歷程書寫在字裡行間,總是讓人對於這個聚落多了一層嶄新的認識,而身為珠山村的過客,我是更加樂於回味書中每一個章節。

做為一個媒體人,金生兄對故鄉的志業著實令人佩服。想起郭老在世時,也是有志於故鄉方志的書寫,然而早期郭老面臨的是一個威權的時代,著作的面向經常以長官的意圖為優先考量,創作的範圍也有諸多的限制。如今,書寫金門已是人人可為,有志者不必牽強附會,服務的心志也更加寬廣。

當下,就如眾多熱愛家園的鄉親一樣,金生兄發願為故鄉的歷史寫下一頁頁的記錄,繼︽雞奄山頂談珠山歷史︾之後,他再度的實踐自己的諾言,用心的體會故鄉的每一個時刻,並以健筆為故鄉描述著嶄新的頁章。

每當翻閱郭老的著作,或回味︽雞奄山頂談珠山歷史︾一書時,不知不覺中,腦海中總會迴盪著那句玩笑話:「您竟然成為文化流氓了」。如今,書寫金門如果也能為故鄉貢獻一己之力,我是情願盡力而為。然而我還是不配做個文化流氓,祇因為我缺乏流氓的道義與豪氣。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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