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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菜車

發布日期:
作者: 春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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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只要「叭哺!叭哺!」的聲音傳來,頓時像魔音穿腦,村子中的小孩似乎被念了咒語,不約而同地從豬公的肚子裡掏出積攢了許久的零用錢,然後像吹笛人故事中的老鼠一般,自動列隊排在賣冰淇淋車的四週。隨著時代的飛進,我天真的以為這種景像早已被歷史的洪流所淘汰,卻在我搬進這個社區之後,有了嶄新的看法。
「自從和你相識了以來,好像你在我的眼前永遠永遠不分離,……」日式演歌悲情的唱腔,從鄰近的巷弄傳到躺在床上還沒睡到自然醒的耳朵裡,哎呀!這是什麼時代的老歌了?真是擾人清夢,接連幾天,準時無誤的歌聲,就像旅館的morning call,讓依戀被窩的身軀,不得不起來一探究竟。
從陽台探頭往下俯看,一輛藍色的小發財,緩緩駛進有著三幢電梯大樓的死巷底,就減速停了下來,車頭的擴音喇叭仍持續的播放:「自從和你相識……」,司機開了車門從駕駛座跳下,身手俐落地將車身左、右及後面的折疊板放平,這輛其貌不揚的車子頓時成為蔬菜、水果和各式食材的華麗展示舞台,司機也迅速化身為老闆。
先是一個牽著幼兒的少婦,跟在後面的是位步履蹣跚的阿嬤,也有被看護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長者,然後是對中壯年的夫妻,顧客來自不同的年齡層,音樂終於暫停,交易的時間不拖泥帶水,前後大約20分鐘就結束,車子駛離時,音樂再度盡忠職守的響起,客人不因買賣結束而離去,仍然三三兩兩的話著家常。
忘了何時我也從樓上的旁觀者成為死忠的粉絲,就像垃圾車的代言音樂---少女的祈禱一竄入耳膜,就拎起家中的垃圾,往外衝!這首「再會吧!心上人」一響起,我拿著錢包,搭著電梯就下樓,從陌生到熟悉,大家一邊閒聊八卦,一邊眼明手快的挑選中意的食材。
菜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下到上分為三層,底層有擺放整齊的當令青蔬、水果、豆腐、豆干、蔥薑蒜等家常食材,中層則是一落落的罐頭、一瓶瓶的調味醬料、一盒盒的蛋品和可即食的熟食,高高在上的是南北乾貨、零食、餅乾糖果、飲料,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近車頭處還有一個迷你小冰箱,豬肉、雞鴨、鮮魚共處一室,數量有限,要買要快!
有時想要變換菜色或買些特殊食材,還有預購服務,張太太要一塊豬肝,李阿公想吃客家鹹豬肉,我要五支大蘆筍,老闆都會拿著滿是污漬的小筆記本如實紀錄,隔天我們的口腹之慾就會被滿足。20年來老闆從青絲變為銀雪,不變的是全年無休,服務到家的一貫熱忱。
現今處處都是量販店,超商就在你左右,足不出戶也可以線上訂購,在生存空間有限的激烈競爭中,行動菜車仍然在社會的一角滿足了小眾的民生需求,不僅新鮮直送到宅,也是傳統市場的延伸。最吸引人的是在繁華熱鬧卻疏離冷漠的大城市中,每天早上在寂靜的巷弄中上演著人與人之間最真實溫馨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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