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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日期:
作者: 楊文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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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兩層口罩授課,偶而會覺得喘不過氣來,下課總要狂喝水。
班上有學生沒來學校上課,問請假原因,全班口徑一致地回答:「新冠肺炎,被隔離了。」看孩子們笑鬧的回答著,就想起自己SARS那一年被隔離一週,那一個星期的每一天,都害怕看到體溫計的數字,也在每次接到公務單位電話,回覆身體狀況時,擔心自己會不會崩潰。
暮春時節,例行的周末回娘家陪伴兩歲多的孩子。和媽媽在菜園整理剛撒種的苗圃,菜園旁蓋了間小鐵皮屋放上家裡的雜物,我聊起公司裏每天上班都要量體溫,忙壞護理師,而自己的工作量突然變少,因為決策單位為了減少群聚,所有的實體課程全都取消了。突然很無聊也很白目的對媽媽說,如果我們家有人被隔離,這個小屋挺不錯的,有水有電還有小床,只是少了套衛浴設備,聽我胡言亂語的,媽媽還笑了笑說,我們家千萬不要有這種事才好。聊著的同時,妹妹喊我回家接電話,滿心狐疑地想著,假日怎麼會有人打電話給我,更何況是打來娘家呢?電話那頭是公司的護理師,很慌張的問我:「人在哪裏?」我回答在娘家陪小孩。她告訴我接到衛生局電話,我和疑似SASA的患者有密切接觸,要立即就地隔離。聽到這段話,我彷如五雷轟頂,心想……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還好鄉下房子夠大,媽媽立即整理了一間有衛浴設備的房間給我,還有所有的個人盥洗、餐具等用品,沒有隨身帶電腦,也沒有手機的當下,家裡所有的大部頭的小說就丟給我,平日愛看書的人,突然多出了那麼多的時間,卻怎樣也沒有心思看書,想著跟我「可能」密切接觸過的人,她究竟長得什麼樣子呢?她現在的狀況如何呢?是在被封院的和平醫院嗎?越想越怕,想到睡不著,日裡夜裡聽著外面的車聲人聲,猜測著自己何時可以解除隔離,可以好好抱抱小孩,因為她知道媽媽在家,可是找不到媽媽的人,想到就哭得肝腸寸斷,也想出去曬曬太陽,覺得自己被關得快要發霉了。每天清醒的時候,就在三坪大的房間裡來回踱步,時時刻刻都在想,這樣被隔離的日子,到底還要多少天?
終於等來護理師的電話,和我密切接觸的人,已經離開長庚醫院加護病房,被判定只是因為免疫系統的問題,所以才會高燒不退,聽完電話當下,立即離開房間衝出去抱孩子,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叫媽媽,真的是心如刀割,心想:我只是在家隔離,那些在醫院的醫護人員和病患,完全和家人分離兩地,也對未知的明天恐懼,究竟這樣的恐慌,到底還要多少時間的等待,這樣的疫情才能完全退散呢?
回到工作場所,所有的同仁看到我都驚慌失措保持距離,回到住家的社區,鄰居們自動離我大老遠,明明是可以同一部電梯返家,每個人都開始健身爬樓梯,雖然心裡很受傷,可是,真的可以明白,沒有人願意和被隔離過的人有近距離的接觸。
多年後的現在,當再次面臨疫情來襲,每週要面對近兩百個學生的我,認真的戴上口罩,盡可能保持室內一公尺以上的距離,更用心的消毒環境和設備,期待這次的狀況,不要再有和「疑似個案」接觸的機會,也對這群十來歲的孩子們機會教育,被隔離是很辛苦的,不是在家打電動玩兩週廢十四天,還要擔心受怕這段時間個人身體的狀況。而戴口罩授課導致聲量需放大,也讓我每天都覺得力氣耗盡。只能默默的期待,無論是居家的隔離,或是所有人戴口罩的隔離,都能在很快的時日,迎來疫情的退散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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