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
夏明珠半信半疑地沒有再問其因,當然也沒有立即去探個究竟,直到有一天她問了同村的秀菊,才解開了謎題。
「妳是說穿便衣,經常在街上閒逛的那些人?」秀菊問。
「不錯,就是情報隊的那些人。」夏明珠說。
「那些人一個個高高在上,神氣的模樣讓人噁心。」秀菊激動地說:「打球不給現錢要賒欠;久了就裝迷糊,不認帳!老闆還誤以為我們揩油呢。」
「他們很吃得開耶。」夏明珠緩緩地說:「森樑哥寒假回來時,出了一點小麻煩,副組長很快就把事情擺平了。」
「這些人吃肉又吸血,少跟他們套交情、打交道,絕對錯不了!」秀菊依然氣憤地說。
夏明珠並沒有把這些話告訴罔腰姑仔,也沒把它當一回事,始終認為秀菊的言詞太激烈了一點,似乎對他們懷著很深的成見,夏明珠並沒有問明詳情。心想:自從認識他們後,每次撞完球,他們都搶著要付費,從未欠過帳,更沒有像秀菊所說的吃肉又吸血那種情事;偶而的也只是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然而她突然間想起,秀菊在外面已工作了好幾年,無論社會經驗和觀察能力,樣樣都比她強,或許她曾經吃過他們的虧?抑或是有充分的理由,可佐證他們不為人知的醜陋面?李上尉為什麼又要告訴她,別家撞球場不收他們的撞球錢呢?難道是在暗示什麼?還是要討回那些剛施放出來的人情?夏明珠內心裡不禁萌起了許多疑問。
正月初九的那天,罔腰姑仔敬好了「天公祖」,隨即就把那隻大公雞剁去頭腳,斬成四大塊,加了一些當歸之類的中藥燉了一鍋。心想:夏明珠正值青春期,需要更多的營養來增強她的體能,將來一旦成了她的兒媳婦,好為她多添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慢火燉了好一會兒,當歸的香味溢滿著整個房間,莫不讓人垂涎三尺。臨近中午,李上尉一夥人來了四位,副組長並不在列,罔腰姑仔正好在店裡走動著。
「阿姑,」李上尉笑嘻嘻地對著罔腰姑仔說:「燉什麼呀?好香唷。是不是要請客啊?」
「燉的是雞,」罔腰姑仔禮貌而客氣地說:「馬上好了,你們就留下來吃吧。」
「我們四個人呢,」李上尉瞄了其他人一眼,接著說:「妳燉多少呀,夠我們吃嗎?」
「一大鍋,」罔腰姑仔用手比劃著,以為他們在開玩笑,不在意地說:「夠吃啦。」
站在一旁的夏明珠,並沒有出聲,只微微地抿著嘴,露出一絲怡人的笑靨。然而她再怎麼思、怎麼想,依然料想不到他們真的留下來。四人斯斯文文地均分了整隻雞,又把罔腰姑仔捨不得喝的半瓶益壽酒也喝得精光,為她們留下的是一個雞頭、一副雞爪,以及少許的內臟和湯。幸好這些食客都不是她邀請的,倘若是她的一番客氣話而形成如此的局面,那不知要怎麼辦才好。罔腰姑仔眼睜睜地看到如此的景象,內心雖有不悅和不捨,但也無可奈何。實際上他們也幫過不少忙,用這隻拜過天公祖的雞來請請他們,也只是順水人情,吃完也就算了,以後再找機會另外買一隻,燉給明珠進進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