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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一場童詩之約

發布日期:
作者: 辛金順。
點閱率:993

1.
 與古寧國小的黃校長約定,五月五日下午到學校去教繪本童詩。這是一場充滿天真的預約,尤其是重新去面對九歲到十歲的小孩。而這階段的小孩,仍然未脫稚真之態,卻又在懵懂之眼中,逐漸觸摸了人世的一些俗事,或漸漸開始習仿著大人世界裡的某些思想與行為。因此,面對這群學生,充滿著世故如我者,將如何引領他們進入童真童趣的童詩創作世界中?
 想起大學先修班剛畢業那幾年,也曾經在一座鄉野的小鎮上教過小學生唱歌、畫畫與讀書,那無疑是一段純淨無憂的歲月,潛藏在我深深的記憶角落,若不刻意回頭,或刻意挖掘出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小片記憶,無疑早已沉澱於意識的最底層,並隨著日月的輪轉而渾沌成為一片虛無了。
 也因為那段曾經成為孩子王的日子,讓我深刻體會到,孩子的想像和創造力,是具有無限的潛能,而如何將他們隱匿的想像力引導出來,卻也是充滿著不少的挑戰性。尤其在學校固有的教育體制中,管理與規訓的必然,在同一化和成績的績效要求中,勢必也將孩子多面向奔躍的想像力給束縛住,而只能循著課綱上的教育,一路的往前成長。
 所以跟黃校長會面時,我就提出希望到時能夠帶孩子到戶外去畫畫,畫古寧頭的北山古洋樓、傳統老宅、風獅爺、廟宇、石碑等等,讓生活空間和歷史古蹟的種種在地體認,能透過畫和詩,進入孩子審美眼睛和心靈之中,並透過他們自由的想像力,好好去重新認識常常與自己生命息息相關的土地上之事與物。而創作是一種敏銳的透入,它是自由的,不論美和醜,或寫得好或不好,最重要的是經由樂趣式的進入,從中才能找到創作裡的生命歡愉,這也才是創作的重點。
 很高興黃校長也有著同樣的理念,後來我上網稍微看了一下古寧國小的學校臉書,發現古寧國小還相當崇尚戶外教學的活動,如帶學生親近泥土體驗擎蚵採蚵、騎腳踏車郊外行、郊外社區打掃和攀爬太武山等等,讓教學與鄉土緊密結合,由此延伸到戶外更寬廣的世界去,而不單只是侷限於小小的課室教學之中而已。因此,從某方面而言,這也與我此次預想的戶外畫畫、戶內寫童詩的創作活動想法相契合。
2.
 我站在教室的時候,三十多雙純淨的小小眼睛都在盯著我。我問他們寫過童詩嗎?沒有一個舉手。那讀過文字很少,圖畫很多,並具有故事性的繪本嗎?倒是一半以上的學生舉手答有。那沒有寫過童詩的孩子,如何開始張開想像的翅膀,用文字去捕捉生命裡的詩影呢?我看著孩子們張望的眼神,知道那裏頭正隱藏著可以迸出想像火花的世界,一種充滿著好奇與渴望去尋找未知的眼睛啊。
 而詩和畫的創作,全在於無拘無束的自由想像之中,一行一行的詩,自有靈光剎那的閃現,那來自於靈魂的悸動,或來自於生命的情意與感知,都會自然而然地被編織成詩行的自我展示,湍湍而現;一如畫中濃烈的色彩,飛躍的線條,展示了畫者內心世界無法窺視的情念。至於詩與畫的結合,又會是怎麼樣的呢?尤其孩子們眼中所看到,心中所想和筆下所寫所畫的,又將會呈現出了一個怎樣的世界來?
 如習常童詩的擬人法,萬物皆有其形態與生命,光影交會與交錯之間,自然而然的,也會呈顯出不一樣的面貌與故事。我示範了詩的聯想法,從白雲到棉花到白紋蝶,或風也會問話,雲也會回答,因此有了:「風問白雲:『╱你是會飛的棉花嗎』?╱╱雲笑說:╱『我是白色的蝴蝶╱只在你的夢中飛過』」的詩。其間卻沒有更詳細陳述,詩中「風」與「夢」的關係,因為那是屬於更深一層的寫詩技巧,對八、九歲的孩子而言,在理解上可能會有點複雜。反而孩子們可能對淺白明朗的詩,會產生更大的共鳴,如「下雨了╱小蝸牛說:╱我不怕,我不怕╱我把房子帶出來了」。那是兒童寫給兒童讀的詩,在一個稚真同理的天地,萬事萬物才有了共同對話和理解的詞語。
 我試圖把詞語放到跟十歲以下的小孩一樣程度,語言的坎陷,化為童語,但卻無法童真起來,畢竟童心已遠,那純粹的探索,早已隨著人身成長與老去,而變得遙不可及。我看著孩子們舉手、問話,或爭先恐後地企圖想去回答他們尚未瞭解的事物,而在舉手和搶答間,天地在此,於是也就有了一個更寬廣和往前走去的方向。
  他們往前走去,走向了古戰場的戶外。而我,卻嘗試往回走,走回自己童稚的過往歲月裡面,重新張開眼睛,去尋找當時仍是個不失天真孩子的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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