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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霸火仔

發布日期:
作者: 陳長慶。
點閱率:854

阿飛年紀整整大他一輪,進出賭場亦非一天兩天的事,有輸亦有贏。今天雖然賭運不好,非僅口袋裡的錢輸光光,而且還向阿勇借了兩千塊下注,試圖翻本,竟然無法起死回生,被東家掃光光。在輸錢的同時,罵幾句粗話出出悶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豈能輪到這個毛頭小子來教訓。於是他不甘示弱地罵了回去:「使恁娘較好咧,我操過癮矣!汝鴨霸火仔是欲共我含卵鳥是毋?」
鴨霸火仔一聽,簡直火冒三丈,自從在大頭豬仔賭場當保鑣,從沒被人如此地羞辱過,阿飛算什麼東西,竟敢罵他。於是他捲起袖管,走到他面前,推了他一把,反問他說:「我問汝、我問汝,汝使啥物人因娘?汝使啥物人因娘?」
阿飛被他推了一把,更是怒火中燒,出拳朝他的頭部揮去,並大聲地罵道:「使恁娘、使恁娘,我使恁娘!汝是欲怎樣?」
鴨霸火仔伸手一擋,這一拳不僅沒有打中,他又順勢推了他一把,氣憤地罵道:「使恁娘、使恁娘,我使恁祖嬤較好咧!」
阿飛頭一轉,側身用力地衝撞過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他的胸部,鴨霸火仔踉蹌地後退好幾步。趁著他站不穩時,阿飛快步上前,把他撲倒在地上,然後掐住他的脖子,憤怒地罵說:「使恁娘較好咧,汝這個毋成囝,目睭潲展無金,敢佮恁爸假肖!」說後,重重地甩了他一記耳光,並警告他說:「後次目睭潲若是展無金,恁爸就拍予汝死!」
鴨霸火仔被他掐住脖子,不但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甚至有窒息的感覺。阿飛惟恐真的把他掐死,稍為鬆手,想不到他竟使出渾身力氣掙脫,並快速地站起來,揮拳朝阿飛身體一陣亂打。但打啊打,無意中竟打中他的下體,或許是擊中他的要害。只見他雙手按住下身,痛苦地皺著眉頭,從他的表情來看,必然是擊中他的睪丸,才會如此地痛苦。鴨霸火仔看到這幕情景,卻也害怕起來,萬一把他打死而出了人命,自己必也是死路一條,於是趕緊停手。不一會,阿飛已鬆開按住下體的雙手,愁眉苦臉緩緩地走出去,鴨霸火仔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當鴨霸火仔轉身走了幾步,阿飛突然來勢洶洶,拿著一個敲破的酒瓶衝進來,一聲「使恁娘較好咧!」就直接往鴨霸火仔的身體刺下。他趕緊出手一擋,酒瓶鋒利的玻璃正好刺到他的手臂,霎時血流如注。阿飛一時驚慌失措地丟下酒瓶便快速跑開,大頭豬仔聽到鴨霸火仔的叫聲後火速跑出來關切。當他聽完他的敘述後,丟下一句:「阿飛仔,我使恁娘較好咧,這筆數恁爸會揣汝算!」並趕緊叫人拿來棉花、紗布和碘酒,為鴨霸火仔的傷口消毒止血,幸好沒有傷及要害。但既然想在這種地方混飯吃,「討皮痛」是難免的事,所以他一點也不在意。
阿飛明知大頭豬仔和鴨霸火仔會找他算帳,起初雖然有點膽懼,但是一個嗜賭成性的賭徒,就彷彿是一個酒鬼,有酒喝就好,顧不了其他的。甚至他認為,在賭場裡發生一點爭執,也是家常便飯,算不了什麼。況且之前那點衝突,並沒有傷及鴨霸火仔的要害,而且賭場要有賭客才能成賭局,才能增加抽頭的收入,因此,多一個總比少一個好。相信大頭豬仔為了賭場的利益,一定會約束鴨霸火仔不要得罪賭客,所以他敢斷定,不致於會有對他不利的舉動。
可是阿飛卻低估了,鴨霸火仔的綽號並非浪得虛名,之前是被他用破酒瓶突襲才會掛彩。如果一對一單挑,阿飛勢必不是他的對手,他不僅塊頭高大,身手也矯健,甚而是存著報復的心態有備而來的。不僅會找機會先下手為強,也會提防他的暗箭,更不能替大頭豬仔丟臉。於是他打從內心發出如此的怒聲:阿飛啊,君子報仇三年不恨晚,只要你膽敢踏進賭場一步,恁爸絕不饒你,不信,大家就「試看覓」!
某晚,阿飛偷了老婆替兵仔洗衣服而儲存下來、放在抽屜的工資兩千塊錢做賭資。晚飯後他大搖大擺來到賭場,想要以小博大贏回之前輸掉的錢。心想,如果能贏五千塊,回家後再悄悄地拿兩千塊放進抽屜還老婆,如此便不會被她發覺;而自己身邊還有三千塊,可做為下次的賭資。倘若運氣好、賭運佳,能贏個萬把塊,不也是他夢寐以求的嗎?因此,他懷著興奮的心情,緩緩地走進賭場。
當鴨霸火仔發覺他進入賭場後,雖然不動聲色,卻密切地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以便出其不意地教訓教訓他。阿飛可說是白目,難道忘了這個地方是誰的地盤,再怎麼也輪不到他在這裡囂張,而且還以小人的步驟拿著敲破的酒瓶來行兇。如果有種,為什麼刺傷他後要慌張地跑開,不留下來跟他比畫比畫。
雖然只傷及手臂流了血,但這個事件很快就在村裡傳開,也引起憲警單位的注意。甚至一些好事之徒還加油添醋說,鴨霸火仔差一點就被阿飛打死,如果酒瓶從他頭上敲下,早就沒命了。幸好他福大命大只傷及手臂,但將來可能會變成殘廢。即使沒有像他們所說的那麼誇張,被阿飛刺傷流了很多血則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也有失他的顏面,原來他這個保鑣只是一隻經不起一擊的紙老虎。一旦賭徒賭輸不爽在裡面鬧事,保鑣非僅不能把鬧事者擺平,反而被刺傷,果真如此,怎麼對得起一路拉拔他的大頭豬仔,說來也是蠻諷刺的。於是鴨霸火仔愈想愈不是滋味,愈想愈氣憤,朝阿飛坐的那張賭桌瞪了一眼,暗中罵了一聲:「使恁娘較好咧,稍等矣汝著知影!」
果然,阿飛的賭運不佳,偷老婆的兩千塊不一會就輸光,在四處借不到錢來翻本的當下,也誤以為人家怕他借後不還,竟對著其他賭客大聲咆哮:「恁驚、驚、驚,是咧驚啥潲咧!驚恁爸無錢通還恁是毋?」
鴨霸火仔終於逮到機會,火速衝了過去,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出拳就朝他的下顎打去,並罵道:「使恁娘較好咧,汝敢佇這大聲細聲!欠拍是毋?」
霎時,只見阿飛嘴角淌血,趕緊用手抹去,然後出拳想還擊,鴨霸火仔把他的手撥開,並順勢把他的手臂往後一扭,再伸出右腳一拐,阿飛已被扳倒在地上,而且被鴨霸火仔緊緊地壓住並罵說:「汝敢佮恁爸假肖,敢來這吵潲,恁爸無拍予汝半命袂煞矣!」又朝他的頭部打下。
其他賭客見狀幾乎都看呆了,鴨霸火仔果然是蠻橫不講理,阿西惟恐出人命,趕緊走來打圓場,並對鴨霸火仔說:「好啦、好啦,共伊教乖就好,莫閣拍伊啦!」
「這箍婊子囝,已經是第二次來這吵潲吵鼻。敢跋筊、驚輸閣無風度,無一點啊男子漢大丈夫的氣魄,若無共教示一下,伊毋知影死活!」鴨霸火仔氣憤地說。
「好啦、好啦,按呢就好啦!」阿西把鴨霸火仔拉起,阿飛從地上站起後,嘴角依然不斷地淌血。竟然乘著鴨霸火仔不注意時,出拳想打他,可是鴨霸火仔早已防止他用這種小人的動作,除了出手一擋,又猛力推了他一把,並不客氣地說:「我共汝警告,敢跋筊就毋驚輸,無錢就毋通跋,無管是贏是輸,攏著較有風度矣!後次若敢閣來這吵潲吵鼻,一定袂放汝煞!毋信,汝共恁爸試看覓就知影!」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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