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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乞者的勇氣

發布日期:
作者: 兩兩。
點閱率:1,156

如果,普世認為行乞是一件被人輕看、羞恥的事,那麼行乞者應該就是勇者。因為一般人真的需要非凡的勇氣,才能拋下自尊向路人乞討……。
  有一天中午,素食自助餐店旁超商門口,有一名女行乞者正跪著向路人乞討,脖子上掛著一張紙牌,上面寫著:「本人有病在身,無法工作,生活困頓,需要救濟尿布錢……」但是匆忙的街道上,沒有人願意停下步,往女行乞者的錢筒投錢,唯獨一名腳步蹣跚、好心的老婦人,塞給那名女行乞者一百元。
  我靜靜地觀察著那名女行乞者,明明好手好腳,為什麼寧願向路人磕頭行乞,也不要憑勞力工作賺錢?於是,我向前詢問女行乞者:「為什麼要行乞?」「你有甚麼困難,我可以幫你……」;當下,女行乞者彷彿看到救星,憂愁凹陷的臉頰終於露出一抹微笑,馬上起身和我聊起她行乞的原因。
  原來,該名女行乞者才二十幾歲,大學剛畢業沒幾年,因為生病導致膀胱纖維化,經常急迫性尿失禁、頻尿、血尿,只要一脹尿,膀胱就會非常疼痛,需要包尿布才不會因為尿失禁而尿濕褲子,因此無法正常工作,生活困頓才出來行乞。
我定睛看著該名女行乞者,據她自述是二十幾歲的女生,但是,她的外貌實在太過滄桑憔悴,一點也沒有年輕人該有的青春氣息,讓我馬上起疑……她是不是在吸毒?因為在醫學期刊,我曾經看過此類報導,吸食K他命的患者中,有2-3成會造成慢性膀胱炎,症狀就跟該名女行乞者一樣;但是,也不能隨便懷疑冤枉人,
於是,我問女行乞者:「為什麼年紀輕輕會得這種病?你沒有家人可以照顧你嗎?」她卻支支吾吾以對……。
  我跟女行乞者說:「我有認識不錯的醫生,或許能恢復你的健康……,之後,你可以正常工作賺錢,不用再行乞,你要不要嘗試看看?」
  只見女行乞者猛搖頭,說:「不要!不要!我在等身障手冊核准……等政府補助下來……」。
  「可是,當身障者有比較好嗎?難道你不想恢復健康,像正常人一樣嗎?」我極力想說服女行乞者接受治療。
  只見女行乞者極度煩躁不悅地說:「你別浪費我行乞的時間,我看過醫生,說我已經沒救了,只能終身包尿布,不能工作,現在我只要錢,給我錢買尿布。」然後,女行乞者很生氣對我吼:「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討到尿布錢了……」。
  當下,我被女行乞者那一句「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討到尿布錢了……」給嚇到,對她感到十分抱歉,趕緊掏出兩百元給她;然後,女行乞者便轉移陣地,揚長而去,留下一地尷尬的我……不禁反覆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甚麼?
  事後,我將這事告訴朋友小康,要證明我想幫女行乞者恢復正常生活的好意是正確的;但是,小康卻頻頻搖頭,罵我不識相,明明就是擋了人家的財路,所以才會被乞丐怒吼啊!
  小康嘲弄我說:「你又不是社工,那麼雞婆做什麼?人家不想正經工作,只想當乞丐,又妨礙到你什麼?這世上那麼多弱勢,你幫得了多少啊?管好你自己就好!」
  小康接著說,其實在上個月某一天,去公司附近的麥當勞買午餐,在麥當勞門口遇到一位衣衫襤褸、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正伸手向路人乞討,但是沒有半個人理睬,小康自己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小康見那名婦人年紀和自己母親相仿,竟然在街上,到處伸手向人乞討,覺得她很可憐,便停下腳步,問那名婦人肚子餓不餓?小康的意思是,要多買一份漢堡,請那名婦人吃;但是,婦人卻搖頭表示,她牙齒痛不能吃漢堡。
  於是,小康又問:「那買玉米濃湯給你喝好不好?」
  那婦人又搖頭說:「不要!醫生說玉米濃湯裡面的奶油對我不好……我不能吃。」
  「牛奶呢?」
 「不好!會拉肚子。」
  小康的午休時間,就在一來一回的對話中漸漸流逝,小康低頭看看手錶,又瞄了那婦人一眼,心裡OS著:「不要怪我沒愛心喔!我要請你吃午餐,是你自己說不要的喔!那麼我就不理你了!」隨即轉身要進麥當勞,那婦人突然叫住小康,說:「你給我錢,我自己去買我能吃的東西。」
  「要多少?」小康問。
  婦人說:「只要五百元就好,我還要看牙齒……」。
  小康一聽到「五百元」,直覺這婦人很貪心,心裡想,難道是遇到詐騙集團?於是,騙婦人說:「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有兩百多……只夠買兩個漢堡加兩杯可樂而已。」「我現在只能給你五十元,要不要?」
  婦人皺著眉,嫌錢太少,對小康說:「不然,你等一下買完午餐,剩下的錢全給我。」
  小康故事說到這裡,突然大大的嘆氣,對我說:「現在的乞丐,實在很不要臉!都不覺得乞討是件丟臉的事,還會跟路人討價還價,難怪民眾的愛心越來越冷淡,大家看到乞丐都裝作沒看到,不想施捨。」
  雖然,小康說生平最討厭遇到這種行乞的事,故意試探人的愛心,要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有沒有給,都叫人心裡有個疙瘩在……後來,小康看那名婦人和自己母親是同輩,竟然不要自尊心,有出外行乞的勇氣,還是給了那名婦人一百多元。
  然而面對乞討這種事,最令我和小康納悶的是,是哪來的超人勇氣,讓人可以拋棄自尊,靠行乞來達成不勞而獲的目的?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我反覆回想著我所遇到的那名年輕女行乞者,在她那可憐的面貌之下,或許曾經有過可恨、可悲的遭遇,所以行乞是情有可原;但是,在沒有自尊的勇敢裡,過著乞討生活,不禁讓人替她搖頭惋惜,「勇氣」用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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