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時的俗語話》有山頭就有鷓鴣有鄉村就有糖
鷓鴣是一種鳥名,屬鳥綱雉科,體長約三十釐米。北宋丞相、同安人蘇頌所著︽本草圖經︾說它「形似母雞,頭似鶉,臆前有白圓點如珍珠,背文有紫赤相交浪文」;︽同安縣志︾載說「其飛不遠,善護疆界,越者必鬥」,所以俗語話又說「一座山頭容不下兩隻鷓鴣」。山民利用其好鬥的特點飼「鷓鴣迷」進行誘捕。其叫聲據辭書記載是「行不得也哥哥!」但在閩南聽到的是「一窟仔礁啊礁(即乾)。因牠佔山為王,所以也有借用為「地方惡霸」。
「糖 」是民間榨蔗煮糖的地方。民國版︽同安縣志︾對此有具體的記載:「榨蔗」法用兩大圓石相附,俗名車粒。於碖心立一曲木,作車彎縛軛,駕牛三頭,使周圍旋轉,以引動車粒,令一人取山蔗投車粒中間,榨出蔗汁,煮以成糖。榨蔗的時間一般在冬至前後,其主要程序有砍蔗,了蔗(剝蔗葉)、榨汁、煮糖、擂糖等。榨蔗時車粒前後一人送蔗、一人拾粕、一人趁(喊)牛、一人挑汁、一人燒火、一人煮糖。一天從凌晨兩點鐘「牽頭掛牛」到當晚十點多鐘大概可以榨十掛(換牛算一掛)、每掛榨三擔蔗汁(每擔車桶二百多斤)可煮一百斤紅糖,因為每根甘蔗要榨三遍,所以每掛的時間需要兩個多小時。有句形容疲勞的俗語叫做「善甲野(非常疲憊),不會輸瘦牛母榨甘蔗」。三頭牛母牛居中,但常受挨打,因為「拍中內外跑」,所以拖一掛蔗,也是精疲力倦,筆者唸小學時利用寒假到村郊的蔡厝尾糖 「趁牛」,一整天跟著三頭牛旋轉二十多個小時,最多可以拿到八角錢工錢,相當於一百斤地瓜的價值,學費也就有了著落。
鄭成功收復台灣後,同安人陳永華(一六三四│一六八○)輔助鄭經治台,「教民植蔗製糖之利,販運國外,歲得數十萬金」(民國版︽同安縣志︾卷三十六),所以台灣盛產蔗糖,有著「東方糖庫」美稱。︽台灣府志︾卷二十四就有一首歌詠榨蔗的竹枝詞:「蔗田萬頃碧萋萋,一望蘢路欲迷。綑載都來糖 裡,祇留蔗葉飼群犀」。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同安還有「台灣蔗」品種,金門所種多為紅甘蔗,下坑所產甘脆殊勝,台灣鄉村正月至今還有相傳始自明鄭時期的「劈蔗」比賽民俗活動。
這句話還有另種說法是「有山頭就有鷓鴣,有角落就有歹查某」,其實這是對婦女的衊視,因為鄉村角落的「歹乾埔」(壞男人)不一定比「歹查某」少。
現在由於人工捕殺,野生的鷓鴣十分稀罕,市面有人工飼養的鷓鴣,同安洪塘鎮郭山村一位村民因為擅養鷓鴣而被稱為「鷓鴣王」。隨著白糖、紅糖的大量進口,鄉村的糖 已不復存。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還有採用電力榨蔗的「土糖 」,現在農民也不插蔗了,許多鄉村糖 廢棄的蔗碖也被不法之徒當作「古董」盜去賣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