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

也談鄭成功與金門

發布日期:
作者: 陳炳容。
點閱率:1,465

元代,金門設鹽場,共轄十個鹽埕,分佈在大、小金門各地,初期採煎煮製鹽法,鄰近鹽埕的林木,難逃被砍的命運,明嘉靖三十九年(西元一五六○年)倭寇大舉洗劫金門近二個月,史稱「庚申之難」,︽滄海紀遺︾載:「凡廬舍之空虛者,則一炬而焚之。」許多姓氏的族譜也不乏寺廟或宗祠等等建築被焚毀的記載,倭寇焚燒屋宇而波及金門之林木,也是導致金門風害加劇的禍首之一。

明代中、末葉,即鄭成功未入金門之前,金門之風害已十分嚴重了,茲引下列諸記載印證。

明隆慶︽同安縣志︾:「浯洲居海中,有風沙之苦。」︽滄海紀遺︾:「論至艱苦者,惟十八都為甚(按:指太武山以東),蓋此都遍地飛沙積壓,下戶之民,無尺寸田地者,十有八九也。」「浯地隘而瘠薄,加以風沙飄壓之患,民之有常業者無幾。」

蔡獻臣︽清白堂稿︾:「浯洲彈丸大海中,飛沙走石,田屋坵盤,半被沙壓,尤為獨苦。」

內洋︽吳氏族譜︾:「故鄉又未幾遭風沙所壓,遷居東山::::又閱十數載而浯地播遷。」亦即內洋吳氏因風害而遷居今址,距清康三年(西元一六六四年)。金門被迫遷界尚有十多年,也就是明永曆初年已遷至今址。

明隆武二年(西元一六四七年)十二月初,鄭成功大會明文武舊僚於烈嶼,時金廈二島被其族兄鄭彩、鄭聯所據,肆虐無道,民不堪命,鄭成功於永曆四年(西元一六五○年)才取金廈二島作抗清基地,極盛時養兵近二十萬,戰艦數千艘,是時金門早已是風沙飄壓之島,恐怕能夠提供造艦的林木也已不多了。

鄭成功時期,大量的軍隊及眷屬進駐金門,食物與燃料之供應是一大難題,尤其在清廷實施禁海遷界之後,島民更是苦不堪言,眾多兵丁兵婦的強奪豪取,使金門的林木更徹底的被摧毀殆盡。

四、鄭軍在金門:

許多史書記載鄭成功之法紀威嚴,賞罰有格,將各項禁條刻板頒行,如夏琳︽海紀輯要︾云:「賜姓自興兵以來,軍律嚴明,禁止淫掠,犯者立斬,破城之日,諸軍雖爭取財物,遇婦人在室,則退卻不敢入,遠近稱為三代之師。」連站在反對立場的清進士鄭亦鄒所著之︽鄭成功傳︾亦載:「鄭氏兵興以來,軍律頗肅,無所淫略;軍行,孺子、婦人至與爭道。」故史學家黃典權便曾讚譽「鄭成功軍政最了不起的特色是軍紀特佳。」

金門賢厝進士盧若騰,隆武二年(西元一六四七年)時被任命為兵部尚書,起義抗清失敗後,歸隱家鄉金門,一意著述,時亦正是鄭成功據金門以抗清的時期,故其詩作保存不少珍貴的史料,反映明鄭時代戎馬倥傯下金門百姓的苦楚,與鄭軍猙獰醜陋的一面,以下若騰之詩作節引自︽留庵詩文集︾。

︿番薯謠﹀:「:::奈何苦歲又苦兵,遍地薯空不留荄。島人泣訴主將前,反嗔細事浪喧豗;加之責罰罄其財,萬家饑死孰肯哀!嗚呼!萬家饑死孰肯哀!」

︿甘蔗謠﹀:「:::豈料悍卒百十群,嗜甘不恤他人苦。拔劍砍蔗如刈草,主人有言更觸怒。翻加讒衊恣株連,拘繫搒掠命如縷。」該詩末二句,若騰以反諷的口吻云「因笑古人拙治軍,秋豪不犯何其腐!」

︿田婦泣﹀:「海上聚兵歲月長,此來各各置妻房。去年只苦兵丁暴,今年兼苦兵婦強。兵婦群行掠蔬穀,田婦泣訴遭撻傷。更誣田婦相剝奪,責償簪珥及衣裳。薄資估盡未肯去,趣具雞黍進酒漿。兵婦醉飽方出門,田婦泣對夫婿商,有田力耕不得食,不如棄去事戎行。」

︿庚子元夕﹀:「:::悍卒猛於虎,縱橫任叱吒。晝而攫通衢,夜則掠廬舍。十室九啼飢,燈問誰借。:::」

此外︿失馬﹀云「官軍昨南征,括馬忽及我。」以若騰之身分地位,其馬也被掠去,更何況一般百姓。︿冷灶﹀:「猶憶十年前,糲飯足飽。六七年以來,但糜亦歡笑。去年艱粒食,飢賴山薯療,今年薯也無,冷灶頻斷燒。有田不得耕,耕熟復遭剽。:::」此詩描述鄭成功率兵入金門以來,百姓生活每下愈況,幾近斷炊之窘況。

若騰另首︿發塚詩﹀:「發塚復發塚,無數白骨委荒茸;高堂大廈密於鱗,更奪鬼區架柱栱。輪奐構成歌舞喧,夜深卻聞鬼聲::::」究竟是何者所為?詩中並無明指,但后豐港︽洪氏大族譜︾記:「十四祖廷揚公以軍功授守備,:::側妣先同次男弘扆公葬金門城西門外,後改葬湖尾鄉,三男弘韻公附葬其側,二樞為鄭開掘去,至丙寅年招魂合葬東洲:::」洪廷揚係明忠振伯洪旭之父,洪旭乃明鄭股肱之臣,權高位重,其庶母之墳也被「鄭」盜劫而去,是否是永曆十七年(西元一六六三年),鄭經棄守金廈二島後,隆清之鄭軍所為,不得而知,但證之若騰之︿發塚﹀詩,可知有些明鄭軍隊的行徑是令人髮指的。

(中)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