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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鄉野打柴回憶

發布日期:
作者: 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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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幸運,又何其不幸的當了職業婦女。忙完學校第一「戰場」的清理工作,下班後,喘息尚未甫定,又連忙殺入第二「戰場」──廚房,洗手作羹湯,準備一家子的晚餐。這個時候的客廳,那四四方方會唱、會跳又會演的電視,也正如火如荼的上演著精彩的卡通節目,電視機前小蘿蔔頭鼓譟吶喊的盛況,絕不遜於廚房砰砰碰碰的鍋鏟聲。廚房、客廳真個壁壘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兩場戰火各自按牌理激烈的進行著。

一向對電視很「感冒」的我,這時總習慣從客廳的戰場,「調兵遣將」的命令兩個已近二八芳齡的女兒到廚房當我的助手,一則洗洗菜,二則臨場觀摩老媽煮的「好菜」。雖然插手的機會不多,但在耳濡目染之下,實習久了總知道豬肉怎麼切?蘿蔔怎麼刨皮吧!有一回叫她們把蔥剝一剝,誰知大姊姊二話不說,一刀就把整個蔥頭給剁下,剩下蔥尾,愣在一旁的我還真為之氣結,直覺又好氣又好笑。更有一回,請她們把瓦斯爐給關掉,左轉右轉,轉了半天,竟不知道如何關瓦斯。身為老媽的我有時想:「沒見過豬走路,也總該吃過豬肉啊!」像同村與我同齡的阿英,十五歲就嫁作人婦,開始操持一家子的生活。而現今的孩子在百般呵護、嬌寵下,空長年齡,卻不長生活智慧,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知道,連自己都照顧不來,又如何去照顧一家子的生活呢?

小時,雖還沒有「歹命」到為全家作羹湯的經驗,但蹲在灶前燒煮一餐飯,卻是每天例行的公事。在沒有瓦斯爐的年代,家家戶戶賴以維生的就是那口灶。為了儲存足夠的柴火,放學後、假日時的首要工作,便是耙草去。背上一個四方形的籃子,手拿一枝耙子,只要有草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小孩,大家你爭我奪的搶著耙草。馬路兩旁的木麻黃樹離家較近,所以是大家搶耙的首要目標。馬路邊耙光了,只好穿過珠山靶場到較遠的海邊防風林,因為來回頗遠,空手去時尚能輕鬆應付,待耙完要回轉家時,就頗費體力,所以只有假日時,或是有較長的時間,我們才會選擇海邊防風林。靠村內的防風林被耙光了,我們只好走到更深入海邊的防風林耙草。為了一家子的柴火,有時即使又飢又渴,也得撐持著,直到回家才能休息。

離村子不遠的「花園溝」,是個長年駐紮著軍隊的營區,層層鐵絲網圍攔的營區內,是一個我們小孩子感到好奇,也想一窺秘密的「好所在」。有一回,在幾個「初生之犢」男生的帶領下,我緊跟在哥哥身後,我們帶著一顆顫慄又興奮的心直搗營區。初入營區,乍見那厚如地毯的柴草,我們為之狂呼,大家七手八腳的把草搶耙一空,看著滿載的籃子,我們心滿意足的稍事休息。這時突然發現不遠處,竟然還有一棵一棵的番石榴樹,更令人驚訝的是樹上竟是纍纍的番石榴,顆顆是成熟的微黃色,大夥又展開第二回合的搶摘行動。正當大家陷入如痴如醉的豐收之旅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狗吠聲,抬頭一看,啊!不是一隻,而是一群的狼狗正朝著我們狂奔而來,這時大家也顧不得其他,趕緊攜帶所有的戰利品,展開第三回合的行動──逃難也。那驚心動魄的畫面,還常出現在童年午夜的夢境呢!

木麻黃的樹葉被耙光了,我們只好到珠山公園內掃樹葉,在低矮的樹叢裡,鑽來鑽去的把可燃燒的樹葉,用麻袋裝回家,多少鮮為人知的山洞、山溝,在我們與同伴玩捉迷藏的時候,竟也成了我們藏身的最佳處所。

煮飯了,灶裡要維持著柴火燃燒的狀態,飯菜才能烹煮得好吃,所以灶口前就必須有個專職把柴火放入灶裡的人,否則一頓飯必煮得「二二六六」,飯菜口感必定也差。坐在灶口前放柴是我常做的事,雖不是什麼耗體力的事,但對一個玩心尚重的小孩而言,卻有如坐針氈之感,對外邊同伴玩耍遊戲的誘惑聲,常為之癢癢,燒起柴火也就心猿意馬,尤其是酷暑的夏天,坐在灶前更是令人難耐。

有一回暑假煮晚餐,好不容易把一鍋的稀飯煮好,手捧一本「四傑傳」衝到天井,正津津有味的續看著精彩的唐伯虎點秋香情節,這時天空不時飄下如絮般的草灰,剛開始一絲一絲的,我毫不以為意,漸漸的越飄越多,我才驚覺到情況不對,衝進廚房一看,我的天啊!整個灶前已是熊熊火光,原本堆在灶前未燒的柴火也已所剩無幾,所幸廚房外就是一個儲滿井水的水缸,我趕緊用水瓢一杓一杓的把火撲滅,當然那天晚上,少不了又被老媽數說了一頓。

如今有了瓦斯爐,童年耙草、燒柴的經驗也成了回憶。現今的孩子不但未識「耙草」事,連會使用「瓦斯爐」的也是少數,真不知他們長大後對「柴火」的回憶是啥?是「第一神拳」?是「網球王子」?還是「哆啦A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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