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璉將軍何時始悉古寧頭戰事考證

發布日期:
作者: 鄭瑞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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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一○九)年是古寧頭戰役七十一週年,報載〈追憶古寧頭〉專題,呼籲珍惜兩岸和平。內容當中提到:「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四日二十時,當時十八軍軍軍長高魁元向胡璉將軍報告今日當面廈門及大小嶝島一帶所有共軍水面船艦全部停止活動。……胡璉將軍依此戰情大膽判斷解放軍可能於夜間或二十五日凌晨發動攻擊金門軍事行動。」
這一段敘事,如果作者能註記出自何處或者說明資料來源,並證明其所述屬實,則其論點與第十二兵團司令官胡璉將軍的大作《泛述古寧頭之戰》(民國六十四年八月出版)對比之後,發現兩者的說法不同,這茲事體大,說不定古寧頭戰史必須改寫。因此,究竟何人的論述符合史實,筆者認為有討論的必要。研討之前,先簡要說明第十二兵團如何區分三梯次增防金門,以瞭解其時空背景。
正當國家處境岌岌可危之際,國民政府為了檢討軍事,以及與軍事相關聯之政治、經濟為何失敗的原因,並充實軍事力量,於三十八年六月二十一日假臺北召開「東南區軍事會議」,並決議設置「東南軍政長官公署」,七月十八日行政院政務會議通過此議案,八月十五日臺灣省主席陳誠上將就任公署長官。
由於金門守軍兵力不足,陳誠長官特派副長官羅卓英上將前往汕頭,協調第十二兵團派遣兵力增援金門,胡璉將軍直接告知第十八軍調防金門,十月七、八日,十八軍自汕頭發航,翌(九)日到達金門水域,十日凌晨三時完成登陸。十月十日十六時,第十二兵團司令部及第十九軍一個團離開汕頭,原奉命增援舟山,在海上航行中忽奉電令改航金門增援,十一日傍晚到達金門海域,十四日登陸完畢。兵團司令部移防時,胡璉將軍並未隨船團前往。
十月十三日,廣州淪陷之後,在廣東潮汕駐防的第十二兵團改隸東南軍政長官公署指揮。第十九軍則於十月十九日接獲命令增防金門,二十二日完成集結發航,二十三日入夜陸續登陸,至二十五日下午才全部完成。胡璉司令官未率兵團司令部船運金門,其個人到了何處,以及後來又如何前往金門?這是很關鍵的問題,必須加以說明。
胡璉將軍說:「璉本人則逕去臺灣,面請指示。」另外,王禹廷的〈「上海保衛戰與古寧頭大捷」讀後〉亦說:「胡璉將軍本人則由汕頭逕赴臺灣,晉見陳(誠)長官報告請示。」由此可知,兵團改隸之後,胡璉將軍為了瞭解整個國家情勢,由汕頭逕赴臺灣「面請指示」。二○一六年一月,大陸出版的《金門戰役紀事本末》中,記載共軍所獲得的情資:「是(十月十六)日,胡璉本人由汕頭飛赴臺北。」也就是說,十月十六日這一天,胡璉將軍離開廣東汕頭到臺灣。
胡璉將軍自述臺北的行程:「十月十八日,予在臺北,晨間晉謁(東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林蔚文將軍於其辦公室(按:適林將軍正與即將淪陷的廈門電信局局長通電話,廈門是在十月十七日失守的,所以晉謁的日期是十月十七日較合理),……不二日陳辭公(誠)面示:軍事及人事部署已有變更,命璉以兵團司令官及福建省主席名義率領所部十八、十九兩軍,接任金門防務。」
受命之後,研判胡璉將軍賡續在臺北處理公務到十月二十四日。中央日報記者劉毅夫的〈細說古寧頭大捷〉內,強調:「胡璉到達臺北之後,並不清閑,他需要對上邊有詳細的報告。在(十月)十八日,他知道了廈門棄守的惡耗,不久,他又奉命去金門,他的名義是十二兵團司令官、福建省主席,因為有了省主席的責任,他又需在臺北各方協洽,於是到二十四日晚始搭上一艘去金門的補給船。」
胡璉將軍的〈上國防部部長俞大維先生函〉記載:「因交通工具關係,二十四日夜始由基隆乘運糧輪船出發。」又說:「十月二十四日夜,由基隆登上運送軍品之民裕輪,前往金門,擔任新的任務。」及「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黃昏,民裕輪抵達金門南之料羅灣,……泊停海中,時聞砲聲,卻不知岸上已發生戰事。翌(二十六)日晨,啟碇前往大、小金門間之(前)水頭,十時到達。湯總部總務處處長來接,始悉匪已登陸,昨日激戰整日。」這是十月二十四至二十六日的行程概要。
由上述得知,十月二十四日晚上,胡璉將軍正在基隆準備搭船前往金門,並不在金門。另外,在其所有的著作當中,隻字未提到十八軍軍長高魁元向他報告敵情之事。假設接到高軍長的情報資料,一定會有所記錄並指示處理要點,但胡璉司令官說他在十月二十六日十時登陸前水頭時,始悉戰事。
就筆者現有的史料來看,十八軍軍長高魁元所寫的〈金門保衛戰〉,以及七十八年古寧頭戰役四十週年時,國防部史政編譯局派員訪談高將軍,在《古寧頭大捷四十週年紀念文集》的〈高魁元將軍訪問紀要〉內,高魁元軍長皆未曾說過向胡璉司令官報告戰前十月二十四日晚上的敵情。
綜述,胡璉將軍是金門防衛司令部的第一、三任司令官,在位期間對金門地方建設的貢獻很大,鄉親感念其德澤,尊稱為「恩主公」。〈追憶古寧頭〉專題的作者,如果堅持其論點是正確的,這「推翻」了胡璉將軍的說法,應該舉出具體事證(史料)說明清楚,並交由軍(戰)史學者專家公斷。如果自認一時失誤寫錯了,筆者認為必須公開更正,證明胡璉將軍所說無誤,以還原歷史的真象,讓喜愛《金門日報》的鄉親與讀者,也知道錯誤之所在,不要以訛傳訛,這才是最為重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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