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狗生活騙了你
狗族的往聖先賢,教我們狗兄狗弟,就是要頂天立地,「無愧於人。」我們不僅不做「趴兒狗」,更不會做「扒兒狗」。如魯迅「打扒兒狗」,那是罵人而不是罵狗的,狗怎能有此榮幸而得到大文豪如此的對待呢?
世界的動物不知有幾千百種,但是講到忠貞不二,就數我們的狗輩了。因此,我常常翹起狗尾巴,洋洋自得。我的主人看到我這個狗樣子,自尊心在作祟,說我向他示威,我怎麼可以說狗比人有德,那顛覆了他的認知,辱沒了他讀了許多聖經賢傳,他罵我好大的狗膽。
主人聽我一席話之後,從不服氣轉為生氣,說我跟他吹噓狗德,跟我吹鬍子瞪眼,兩餐不給我飯吃,看我還有甚麼狗德?我默默忍受,「狗而無怨易,人而無怨難。」
我問主人說:「你有聽過狗抱怨嗎?」
他搔搔頭,想了好久想不起來,想不出可以破狗之道,他覺得人居然輸給了狗,很不可思議,突然就問說:「狗貴乎?」
我說:「狗貴。人不貴。」他一聽說氣得跳腳,就忙用腳踹我:「我今天就要馴狗,馴你這隻自命不凡的狗。」
「有人說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看著他,說:「我今天倒要看從你嘴裡吐出象牙來,如果你吐得出,我就服你,回去修改狗經,說:『我們畢竟不如人。』」這是狗法,狗中的大法,如果一經修改,以後狗輩一看到人就矮了半截。但是我們絕不輕言修法,除非證明:「人真是優於狗。」
主人說:「人類的聰明才智,本來就勝狗多矣,這不是一個量級,根本不能比。一比,豈不誣衊了圓顱方趾的人類。」
「主人所見似有所蔽,蔽於人見而不知狗見,蔽於人之智而不知狗之智。今天主人能供養到我,真是你的榮幸。」我言而未盡,接著又大發議論,因為他有幸養到一隻智狗,在狗界有狗聖之稱。
我說:「我們狗國除了強調一個忠字,另一個就是智字。狗的智慧超過人類,我這樣說,你可能不能相信,也不會同意,說我又要輕侮了你,但這是不容置辯的事實啊!你們人類就是自大,所以見不及此;如果不那麼自負,能夠謙虛一點,也許就能得勝狗了。」
「『聖果』,對啊!我天天唸經、拜佛、參禪,就是要誕登道岸,早日得到『聖果』。」
「主人差矣!」我說:「主人要智能勝狗,那才有希望摘得『聖果』。」
「有說乎?」
「有。」我抬起了狗頭,不禁對他讚嘆一番,說道:「這就對啦!主人能夠戒驕,不恥向狗學習智慧,就是學古德講的渾樸之智,『如嬰兒之未孩。』這是返璞歸真的智慧,是宇宙間最高的智慧,你如能『以狗為師』,就可以早日摘得『聖果』了。」
我接著說:「人類的智慧是往而不返,因為不能返,就不能反觀自照,所以人類就常逞其私智,不僅小同世界達不到,更別說大同世界了。人類一直活在夢幻之中,一再重演歷史的連環套,不知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多少的禍害。」
我瞪了一雙狗眼,對主人開演狗經,繼續說道:「人類的社會之所以紛擾不安,都是有太多自以為聰明的人,他們不知道向狗學習,學習牠們的忠誠不二、渾樸之智與天真無邪,就是沒有機心。」我問說:「你有看過三歲的小孩子有機心的嗎?」
他想了老半天,說:「沒有。」
我問說:「那麼你喜歡三歲小孩嗎?」
他想到三歲小孩子很可愛,常逗著他玩,逗自己開心,就說:「喜歡。」
「這就對了,三歲小孩天真無邪,真誠的對待你,對你也沒有威脅性,」我說:「我們狗的智慧就跟三歲的小孩子一樣,沒有機變巧詐,這是無上之智,只有少數的人搆得到而已。所以人類的智者苦口婆心,勸人跟著小孩子學,就是要保有赤子之心,可惜沒有幾個人學得會。」
我接著嘆了一口氣,問說:「那麼你為甚麼喜歡狗呢?這麼老了還願意供養我,把我當著上賓對待,到底為甚麼呢?」
「老實說,我喜歡你的狗德。你對我忠心不貳,百依百順,每天膩著我,好像我是一個國王一樣,可以發號施令。因此我跟你在一起非常愉快,可以撫慰與滿足我的心靈。」
「主人講的有道理,」我就問他說:「『如狗』我有壞心眼,讓你每天防不勝防,惴惴不安;『如狗』我很有主見,說甚麼也不服你,不時跟你抬槓與吵架,讓你每天愁眉不展,請問你還會喜歡我嗎?」
他不假思索的說:「不會。當然不會。」
我就跟主人說:「這就得了,以狗之道看人道,道理是一樣的,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狗之所以比人類有智慧,知道怎麼才是生存之道,因為他能下人。」我看著他眼睛一愣一愣的,接著說道:「所以人要生存,就是要學狗。學得像狗,就可以無往而不利了,就會到處受人歡迎,甚至受到寵愛了。」
這是狗學,說穿了就是學狗。這是不傳之秘,寫在我們的狗經裡面,我今天無意中透露了出來,希望天下的狗輩不要怪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