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

推開門

舊日的沉默就劃開水面

吶喊成一道

穿越歷史迷霧的航線。

重逢無恙的返鄉午后

我們泊入姑婆的記憶港灣

晚間還打包點婚宴喜氣

讓老祖母的思念打打牙祭。



　 只是熟悉的一段路程

和言語無須的簡單心情

如同祖父撐動舢舨

為孫子帶回的糕點

那般甜而不膩；

如同雙落大厝上

福州工匠們細心雕琢的

華美青春。



　 曾經，我們這樣走過的

金廈水道。

　 ■回望

猛然關閉

對望幾世紀的兩門

閤上的凜冬

從此風化成歷史的牆垛。



　 祖母叨敘的歲月

淺淺地擱在陽光之外

斑駁的鄉音緩緩剝落成絮。

兵士們以四十七度仰角為圖騰

射發關於砲彈、鐵蒺藜及黑白的邊界

思念隨後駐紮成軍

秘密蔓延成防空林地

而其中那些年的鄉愁

不過是旅人眼中偶然凍結的

凝視。



　 攀上沿著軌條砦奔馳的末班車

今晚，我們穿越了闇夜浪濤

駛進叔公們醉夢裡的終站：

哀嚎烙入腳步聲的

這站，雖已託運太多

諸如姨婆被退件的天人永隔

或是空漂、傳單各自表述的

美麗諷刺

我們仍可溫柔地騰出

一個全然屬於自己的座位。

　 九十二年九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