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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來的蘿蔔乾

發布日期:
作者: 逩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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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娘家,哥哥總會準備一大桌豐盛的佳餚,來招待我這個遠嫁台北的妹妹,有趣的是每道菜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記得有一道菜是「蘿蔔乾煸豬肉」,這是從小吃到大的便當菜,蘿蔔乾鹹香下飯,三層肉爽脆不膩。求學時期,媽媽每天堅持早起為孩子們準備便當菜,所以早上的飯桌會有熱騰騰的兩大盤蘿蔔乾和兩大盤青菜,小孩子要自己裝好便當和吃一碗飯才能去上學。媽媽說:「吃飯才有力氣,上課才有精神。」那時的蘿蔔乾都是媽媽自己種的蘿蔔,經過醃漬、日曬、裝罐和發酵等多道工序。
可是,今晚桌上的蘿蔔乾又是打那兒來的呢?哥哥笑著說:「這是他厚著臉皮去跟人家讓來的。」我狐疑的說:「應該是買來的吧?」哥哥又說,在鄉下跟老人家買東西要說「讓」而不是買,因為很多東西如:雞鴨、青菜本來就是自己辛苦養殖或栽種的,都算好了該怎麼用,如:雞鴨要敬神,青菜要做菜乾過菜荒,從來沒打算賣,如果你想買,就要展現十足的誠意,並非是出高價,而是用誠懇的心意來感動人家,比如說:「這群鴨養得真好,好久沒有吃到土鴨了,我朝思暮想,終於盼到了,拜託『讓』一隻給我好嗎?」主人家通常會說:「自己從小鴨子開始養,吃五穀雜糧還帶去河裡游泳,都捨不得吃它呢!」這樣的對話可能會來個兩三回,直到主人家首肯為止。
而餐桌上的蘿蔔乾又是怎麼「讓」回來的呢?話說,哥哥開著聯結車去山裡工作,途經一處三合院,院子的曬穀場正上演著曬蘿蔔乾的實境秀,蘿蔔乾在太陽下閃閃發光,他眼光一瞄就趕緊把大車靠路邊停,三步併兩步的衝過去,連忙用客家話問忙著農事的阿婆說:「你可以『讓』一些蘿蔔乾給我嗎?這些蘿蔔乾就像是我媽媽以前做的蘿蔔乾,我去市場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呢?」阿婆說:「那可不行,這是明年五月節,我要用來包粽子的。」哥哥趕緊掏出一張五百元鈔票說:「不管了,你看我的拖車就這樣停在路旁,無論如何,就拜託您就讓我一些吧!」結果阿婆都快笑翻了,收下五百元,大器的裝了一大袋給哥哥,嘴裡還嘟嚷著:「不要再來了,我自己都快不夠用了。」
這盤「蘿蔔乾煸豬肉」足足炒了三大盤,不僅大夥兒嘴巴吃得口齒留香,連耳朵也聽得津津有味呢!果真,「讓」來的蘿蔔乾確實是別有一番人情味,耐人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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