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生命的覺醒
旅行是一種閱讀。旅行是持續繁衍今生與前世滄浪中圓滿的轉境。覺醒。開拓生命的深度。
步出疆域大界。挪移生命,在另一個開始。救贖自己。跨越自己。在一杯咖啡裡安靜享受存在。沉澱的心。欣賞。滿庭春花艷麗的駢儷文。風吹草動的絕句。海嘯細浪歌詠的詩聲。華麗愛慾的男女情歌。歷史新舊建築的語彙。一句句一篇篇飛揚的自己。一切將在夢境醒來。村上春樹醒來。卡爾維諾醒來。一切美麗和記憶都醒來。
旅行,是另一種學習的開始。它使生命呈現張力,它讓自己完成許多不同的「我」,然後透過這些「我」,慢慢醞釀自己動人的故事。人生就是故事,故事的精采又像一首歌,唱給自己聽,唱給別人聽。就像我現在一樣,我每天的人生都是別人的,聽不到自己的歌,一無所有。所以。我必須尋找。尋找廣闊的秘密。因此。想流浪。想旅行。想一個人帶著心情去漫流自己。所以。或許。六十歲後的故鄉會是在布拉格的月台候車站。或許。六十歲的故鄉會是在巴黎的一家小旅店。或許。六十歲後的故鄉會是在西班牙某白色小鎮街上。或許。六十歲後的故鄉會是在我忘了地圖的地球某一個地方。很多或許。或許我找到一瓢清淺觀月窗口棲所。獨處安頓。
旅行。是預謀的出走。流浪。是無處的放逐。兩者都在告訴自己。唯有準備好自己,就緒。從閱讀開始。收購藍天碧海,在不確定的位置放下不確定的生命,從古典樂章到草率手稿,我們都曾經留下,小小的永恆。我的朋友在淡水一家小店,找到他八十歲後想要的東西。在荷蘭小鎮看見美術史裡遺漏下的木雕,在小島金門坑道找到戰爭的覺醒。我們常常會在不經意的旅途中,發現偉大和想要的寂寞。例如:科隆教堂的巨大斜影絕對超越一部電影背景的淒厲遼闊,永康街兩岸造景像極了一部「浮生六記」。左岸。那些黃昏後每盞從窗戶亮起的燈火,晃動每個旅人心事窩藏的一首詩。旅行是閱讀。從細微不斷的發現中找到我們想要的意象和感覺。然後。拍照。筆記或手繪腳本,記載某年某月某日曾經的步履,曾經的城市。曾經的海洋。以及曾經的心情過往。
也曾經有夢想,當夢想被現實拉扯時,只好在一個固定棲所就位。當有一天,家人都離開了,窗外陽光依樣燦爛,嘈嘈擾擾的人事依樣擺在眼前,而我那一點點的存在僅只能像抹布用來擦拭一些貪婪的完成。剩下的。老了。這世界又屬於別人的。所以。有時候,我們可以迷惘。可以放肆。可以淨空。沿著我們的下一站,找鬧春。找花落。找那些虛實之間屬於盎然的燃燒。遙遠。再遙遠。有大片荒脊的饑寒。有無數烽火的內戰,有盛產卡夫卡、莫爾克、普希金、拖爾斯泰不同人文國度的桂冠。有可以探索恆久的希望和關注。在那遙遠的地方,有心的動魄。有生命的啟示。
旅行,是不斷事件的重演。是不斷搜索的開始。請把心一起帶走,丟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去觸碰。去修補。去認知。去學習。去拉長整個局促短窄的人生。甚至是對抗舊的現實,挖掘永遠的新。從旅行中探訪各種存在的秘境,蒐集各種無法再獲得的喜樂。縱使只是窗前一蕊小花的盛開或一盞霧燈的明滅或火車鄰座聽不懂的法語腔調或蹲居地下鐵的那位長髮挑逗的吉普賽女郎,甚至晚歸回旅店的一聲問候。感動。這些感動。囤積我們活著的能量採集。
很多人把生命交付給旅行。給航海。給流浪。他們或許在尋求壯志未酬的理想。或是顛躓在坎坷的命運裡。或許是在收搜一種人生的態度,旅行讓我們持續奔走。尋索獨立,打斷生活固有的形式,發現不必承諾的負擔,把自己自由自在的從現實囚牢裡拯救出來。旅行是非形式的出走,不求很多的解答,留些疑問。留些欠意。留些懷念。留些遺憾。繼續搜索未發現的發現。或許。六十歲。我的故鄉會在旅行途中,找不到永遠的家。然後消失。然後甚麼也沒有。剩下。我旅行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