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鎖浯鄉
在為數不少︿感恩的故事﹀裡,我們不僅看到親情的呼喚、友情的流露,也看到許許多多相互扶持、相互提攜、相互照顧的精彩篇章。雖然我們身處在一個現實而不完美的社會,但當我們讀完這些感人的故事後,內心不約而同地浮起一絲喜悅,畢竟人間處處有溫暖,社會亦有祥和的一面,在短暫的人生歲月裡,值得我們感恩的人不知凡幾。
︿地方傳說﹀是共用專欄裡較弱的一環,儘管每個村落都有著一些虛虛實實的傳聞,無論是靈異或人物,似乎聽老一輩說故事的人多,真正能明瞭其意境者少。或許是基於它是一些虛實不一的傳說,較難取信於讀者,有些則是對於傳說中的人事物有所顧忌和考量,因而,以此為主題來書寫的作者並不熱絡。其實︿地方傳說﹀不僅是鄉土民情的反映,也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特殊風格,在無情歲月的腐蝕下,老一輩的鄉賢父老已逐漸地凋零,倘若不趁著他們尚在人間的此時,去探詢、整理、紀錄和傳承,這些珍貴的資料,勢必會從我們的記憶中流失,後代子孫將永遠聽不到自己家鄉的傳聞軼事。
在「個人專欄」方面,我們一直有一個共同的看法,它開闢的單元似嫌過多。然當我們細心閱讀後,卻能從其中品出不同風格和特色的作品,書寫的層面雖然包羅萬象,但多數都與這片土地息息相關,這是值得安慰與慶幸的事。畢竟,有勇氣開闢「專欄」的作者,個個都是「學識超人」、「學養俱佳」的浯鄉菁英。所謂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主編慧眼識英雄,的確令人敬佩。然而,站在一個忠實讀者的立場而言,我們也發現到,某些個人專欄在刊出幾篇後,後續的作品則略顯鬆懈,不僅沒有當初創作時的嚴謹,更沒有針對主題深入探討,發揮它既有的功能,如此之書寫,和一般散文並無差異,已失去「專欄」的意義。
坦白說,倘若缺少「專欄作家」該具備的學識和素養,貿然地接受「個人專欄」的開闢,而後又不用心去書寫,如此的「專欄」確實會讓讀者感到失望。雖然它只是一份地方報,但每天卻有數以千計的海內外鄉親、讀者在閱讀,由不得作者「畫虎膦」。既然有勇氣接受主編的隆情盛意,就必須全力以赴,把它發揮得淋漓盡致,除了要言之有物外,更要讓讀者意會到整篇作品欲表達的意象是什麼,而非只用文字來充數、來堆疊就叫「專欄」,這是某些喜歡「畫虎膦」的「專欄作家」必須自我鞭策和省思的。別忘了,讀者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騙得了自己,卻騙不過他們。當然,對於多數用心在書寫的「專欄作家」們,我們也必須給予高度的肯定和掌聲。畢竟,真金不怕火煉!
繼而地,我們要以一顆誠摯之心,來忠告那些闢了專欄又「後繼無力」的朋友們。我們的老朋友謝輝煌,寫詩、寫散文、寫評論近六十年,發表在國內外報刊的作品少說也有數百萬言、數百首詩。然而,當我轉述主編要請他開闢個人專欄時,他回應我短短的七個字:「我哪有這個本事」,我深知老朋友謙虛,以他豐富的學識、敏銳的思維、廣博的見聞,以及軍旅與社會雙重的歷練,別說是一份地方報,在國內大報上開闢專欄也非難事,但他卻再三地謙讓,願意把機會讓給青年朋友們。然而,我們也清楚地看到,在個人專欄裡,有部分作者從「每週一篇」變成「每月一篇」,又從「每月一篇」成為「每季一篇」,而後消聲匿跡,不見蹤影。不管他們以何種理由做藉口或推托,如此的「虎頭老鼠尾」,的確讓人不敢苟同。但願他們能重新出發,趕緊歸隊,別忘了主編對他們的禮遇,讀者對他們的期許。
詩人,有道是「愛之深責之切」,或許,我們的談論會引起某些人的不快,尤其是「現代人」,他們喜歡聽信「美麗的謊言」,對於「忠言」勢必感到「逆耳」。幸好,我們已事先表明自身的立場,只有善意的期勉,沒有惡意的批評,誰願意對號入座,是他們的自由。然而,在這個過於自由的社會裡,卻也讓我們倍感憂心,因為人們不僅擁有「說謊」的自由,相對地也有聽信「謊言」的自由。如此的「謊」來「謊」去,最後受傷的必是無知的人們。君不見,聽多了「美麗的謊言」必然會造成「美麗的錯誤」,這是人們所疏於分析的!
此刻,微風夾著霧絲緩緩地吹過木棉的樹梢,光禿的枝椏微微地晃動著,在濃霧茫茫的瀰漫下,我驟然看見一朵早開的木棉花在眾多的蓓蕾中綻放。它雖然沒有盛開時的嫣紅,卻能率先展現迷人的丰姿,鶴立在樹梢的末端,讓沒有綠葉襯托的枝頭,徒增一份艷麗的色彩。如此怡人的景象,惟有在這幽雅的木棉道上,始能品出它清新脫俗的意境,感受生命中的豐盈。倘若你未曾親歷其境,勢必不能意會到霧中那份朦朧的美,又何能把它書寫在自己的詩頁裡。
詩人,如果風向不變,陽光不露臉,這場霧是不會那麼快散去的。它依然深深地鎖住浯鄉的山頭和原野,讓春的氣息盡情地在這方島嶼上奔放。然而,當白茫茫的霧氛化成綿綿春雨時,木棉樹上的蓓蕾,在它縱橫雜出的杈枒上,始將綻放出一朵朵嬌艷的花朵。而此刻,我心中卻能率先感應到:它美麗的姿色,誠如情竇初開的少女;嫣紅的薄紗,是六月裡的新娘。屆時我將邀你來共賞,同在木棉道上寫詩或歡唱:::
二○○四年三月於金門新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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