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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兒時記趣─除痱子

發布日期:
作者: 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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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愛姑遠嫁到台灣,已經有三十幾年了,屈指一算,我也已經有三十幾年,沒有讓她為我清除其癢難熬的痱子了,說起這檔糗事來,還真令人頗為懷念。

猶記得小時候,老家隔著一條窄窄的小巷子,和力愛姑家的側門對著側門,兩家屋內一有任何動靜,幾乎都能一目了然,看得清清楚楚的,因為,兩家原本就是一家人,實在是太親了,所以,幾乎沒有甚麼可以忌諱的,如此雞犬相聞、相輔相成的日子,少說已經過了百來年了。

小時候的夏天,天氣好像特別炎熱,加上當年鄉下的衛生條件,比不上現在進步,一個個小孩子光著上半身,是常有的事,不知道是甚麼原因,每逢夏天一到,我整個身上,總是特別會長痱子,母親買的痱子粉,儘管一罐一罐的往身上塗抹,可是效果仍然十分有限,所以時常癢得讓我哇哇大叫。

有一次,我看到父親在身體癢時,把背部對著圍牆的轉角處,就是一陣陣的搓過來搓過去,看父親那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過不了多久,只見父親的背部奇蹟似的不癢了,我見他一臉滿足的走遠後,也想如法炮製一番,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背部面積不大,技巧也不過純熟,所以雖然一連搔了好幾次癢,卻總是搔不到真正的癢處,一連試過幾次以後,由於效果頗為有限,只好忍痛作罷。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種糗事,恰巧為力愛姑所撞見,她深知痱子癢起來的難受,就把我喚到巷子裡,再回到屋子內,取了兩把小凳子,然後,再回到小巷子,她命我背對著她,然後意欲幫我脫去上衣,當年,我大約十歲上下,雖然,面對的是自己的姑姑,但是,仍然覺得不好意思,雅不願意照著她的話去做,只是把衣服挑得高高的;她見我害羞,並不勉強,旁邊放著一塊事先準備好的乾淨毛巾,就開始為我清除了起來。

她的手法極為乾淨俐落,清除痱子的功夫更是精妙獨到,只見她為我一粒一粒的除掉惱人的痱子,然後,再用毛巾不停的擦拭,只是不一會功夫,我背上的痱子,幾乎都被她除得清潔溜溜了,看看時間,也已經是下午四、五點光景了,她建議我不妨先去洗個澡,然後,再用痱子粉塗抹患處,我依命行事,洗過澡後,就請四嬸婆幫我塗抹痱子粉,果然,頓時覺得全身舒暢無比;如此,免受皮肉之苦楚的局面,大概維持了三、五天,過不了幾天,那既惱人又煩人的痱子,又開始作怪、作亂了。

依稀記得,幾乎在整個暑假裡,力愛姑都在為我跟痱子搏鬥著;最近這幾年,力愛姑時常千里迢迢的,遠從桃園的中壢,回到金門來探望她年邁的生身母親,聽說,她母親雖然已經年逾一百歲了,可是由於保養有方,身體還十分硬朗,我要祝福她,希望她能再吃一百歲。

力愛姑和我母親的交情,原本就很好,她每一次返金,就算再忙得不可開交,也一定會抽空回鄉下探望我母親;有一次,我恰好也回鄉下探望父、母親,我看到了久別重逢的力愛姑,心裡十分激動,母親問我還記不記得她?我答以:「當然記得」,力愛姑知道我在教育界服務,特別告訴我,她的女兒也在國中教書,有表妹如此,我覺得非常高興;我特別向她稟告,我永遠不會忘記在我小時候,她為我清除痱子的往事,在三十多年前的夏日午後,她也還清楚記得這件塵封往事,也許,這就是我們姑侄之間的良好默契吧?

事到如今,長滿痱子的時代,已經悄悄的過去了,但是,力愛姑為我清除痱子的愛心,卻歷歷在目,彷彿昨日,假如,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我仍然願意在每一個暑假中的夏日的午後,斜倚著力愛姑那溫暖的臂彎,請她再為我除去痱子,享受那午後的片刻寧靜;但是,就不知,力愛姑可曾願意為我重溫舊夢?

每逢佳節倍思親,儘管現在,甲申年已經悄悄的來到人間,儘管兒時快樂而充實的年景不再,但是,淡淡的年味仍然不遠,我仍然極願在一年的伊始,遙祝力愛姑心想事成、萬事如意;身體健康,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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