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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雜陳新番客

發布日期:
作者: 可至。
點閱率:1,138

記憶中的金門華僑,海外歸來時,都被我們奉為上賓,當年都稱「出洋客」為番客,也許就像《金門縣志》卷三〈人民志〉裏記載的「1964年的人口調查」,當年地區擁有海外親屬的華僑家庭,比例竟能高達25.85%,所以金門被認為是「僑鄉」,鄰里間多有「番客」接待的經歷,幼年時期的番仔餅、黑美人咖啡塊,常常是我們這群老友們的談助,誰想得到?左鄰右舍在不到十年之久裡,已陸續聘請五、六位外傭幫忙了,於是這批「新番客」,帶來生活中很多的新意。
無名
所有來家幫忙的,不管是印尼的阿利雅、菲律賓的殷莉,或是越南來的阿賢小姐們,通通被老人家叫做弟弟,最近最近,還好這一位外勞來家整整快五年了,她才能好好的,安全的被叫做「安你」(安妮),雖然阿公一再抱怨「怎麼名字這麼難叫」,但是阿嬤卻說:「這已經是安你好叫的名字了啦」,反正不管名叫什麼,只要老人一出聲,這些新番客都很能應答;勤快的時候,趕忙去料理老人家的需求,想躲避的時候,通常會採取有聽沒有懂的態勢!
無言
請把菜盆子給我!拿來的東西從花器到臉盆不一而足;讓老人家擔心她不斷自言自語,卻整天掛著藍芽耳機快樂說唱著,正因為風俗習慣差異,煮菜拜拜菩薩和披著白紗布帔敬拜阿拉神祇,帶給我們大家的驚奇也多元豐富!
「印尼外傭因為雇主不允請假,拿刀傷了老阿嬤」新聞一出現在電視上,我家安妮馬上指責:「她是壞掉的人」--老爸說國語,老媽講金門話,弟媳回家就「撩」台灣方言,新生幼嬰孫女又整天咿咿呀呀的鸚鵡學舌,所以我們家的新番客,非常善於創造新語法。
她和手機裡的家人,無時不刻得運用到印尼土話,我們一入家門,她能立刻改說帶點外國腔調的國語;這種時刻,躺在床上的老爸聽出聲音,安妮搶在我們前頭,已經回答出「湘調」的湖南老鄉那辣椒腔國語了,老媽會白她一個衛生眼,糾正安妮:「別說那種讓人家聽不懂的話,ok?」
無味
安妮說:「對我最好的是你人,因為和我愛吃超辣椒」雖然不必翻譯,我們也知道如何理解安妮的心意,但看她那一鍋紅呼呼的熱辣椒,沒聞到她熱辣辣的心情也很難吧?最特別的是阿公,他老人家現在已經可以吃「白母母(白稀粥)」配微辣椒了啦!老老的湖南辣,融入遠道新來的印尼辣,即便是一旁閒坐聞香的老媽,偶爾也稱讚「糜(粥)底(在)滾」,啊!very good!真盡是滋味啊!
無狀
冒險本身就是價值,她是賈平凹所形容的「具有大胸襟,偏愛小零錢」的那種小女子--推著老人輪椅走在街上,安妮永遠可以一邊看人家買賣,開店,滑手機交談,另一邊陪阿公談笑不停;城隍慶典迎神賽會看熱鬧歸來,扮演十二婆姐,跑旱船,公揹婆等遊藝角色,瓜代子女們讓老人家享盡「老萊子」的歡樂個把月,我們戲弄她:「這樣會被神明處罰」,安妮卻已經能夠振振有詞地辯解:「我不錯!阿公躺床看我遊行,很大笑咧?我的神會說我好!」--只要是別人不敢抓的蟲而她敢捏,大夥害怕的清洗工作非她不可,當她成功克服別人克服不了的困難時,安妮都會很快嘉獎自己,並且為此逗笑大夥兒的過程,仔細規劃和努力給予自己小零錢當獎品,叮叮咚咚地塞到所帶來撲滿的欣喜,絕對也讓老人家啼笑皆非。
無價
沒有她的幫傭,我們的子女們無法放心回到工作崗位,缺少了她的料理扶持,日暮途窮的我們這群老者,將在日漸喪失的尊嚴裡痛心疾首,所以我們常常感恩有這群新番客,讓我們暸解知識沒能取代體衰的侷限,即使我們是運用金錢,來構建一程主僕關係,但這群新番客,可真是「無價之寶」!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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