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腳
那年中秋,隻身在外的我參加社區的烤肉活動。風清月明星光閃爍,初次見面的他,天文地理幽默風趣。隔天早上搭乘電梯又不期而遇。當時我的包包掛在肩膀上、左手提電腦、右手是垃圾和資源回收。
他禮貌地伸出手:給我吧!我也要丟垃圾。
燦爛的笑容和自然的動作,讓人不好意思拒絕。
再次見面同樣在電梯,打過招呼後,他遞給我一張名片──汽車公司業務員。幾次互動之後,正準備買車的我,決定購買他推薦的,時尚、省油、好停的日系車。
幫助新手開車是售後服務,坐在副駕駛座的他笑著說:我第一次開車上班,車子在公司附近繞來繞去,最後又繞回家。為什麼?他說:一開始找不到停車位,好不容易找到了,想直接靠邊停車,擔心空間不夠、擔心影響後方來車,瞻前顧後,最後乾脆回家換機車。
國立大學畢業、通過高等考試的我,高職畢業他,經過一年的交往,儘管得不到家人的祝福,隔年的中秋節,兩人還是牽手成為夫妻。婚後我懷孕了,同時也發現他婚前刻意隱藏的不良習慣逐漸顯露痕跡。
他常藉口晚歸,大腹便便的我,下班後一個人吃飯,自言自語跟肚子裡的孩子說:寶寶乖,寶寶快長大,有寶寶陪伴,媽媽不寂寞。臨盆那天,陣陣疼痛襲來,手機撥來撥去,找不到孩子的爹,只好獨自坐計程車去醫院。
坐月子期間我反覆思考,與其為不負責任的他繼續流淚,不如帶著孩子面對新生活。他發誓改過自新,我想給孩子一個正常家庭。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多久他故態復萌!更讓我難堪的是有了第三者。只要感情沒有出軌,其他還可以忍受。這回我鐵了心腸,不再被甜言蜜語左右。哪知孩子滿月那天,他發生意外!
為了照顧幼兒,我辭去工作,改行做生意。一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寡婦,不少異性對我表達感情。其中一位是建設公司老闆,事業有成中年喪偶的他,那年中秋節,熱誠地邀請我們母子到他的別墅賞月。幾番思考,我選擇帶著孩子去廟裡陪伴他過世的爹。
另一位是年輕的科技新貴,他第一次來買鞋,沒多久又來買一雙,過幾天帶著朋友又來了。漸漸熟悉後,我視他為弟弟,他不再藉口買鞋,癡情的他連續兩個中秋,都跟我們去陪伴孩子的爸,直到第三年外派出國。
孩子外出讀書,我回到原來的單身生活。是個生意清淡的午後,一位拄著拐杖的殘障人士進來買鞋,他拉起褲管,我看到一雙不一樣的腳。買賣結束他靦腆地說:生平最怕買鞋,謝謝妳給我的溫暖與自在。
從此多了一個顧客。他經營一家字畫店,幫人寫字、畫像過生活,雖然行動不便,但堅強樂觀。那天,聽說他住院了,我立刻放下生意去醫院照顧他。家人問為什麼?我搖搖頭──友情從什麼時候變愛情,我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