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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小品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文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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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
妻好友春玉的母親九十高齡,中風好幾年,臥床;但意識清楚,頭腦靈光。
白天姊弟輪流回去陪老人家,晚上由看護工阿美負責照顧,她工作兩年多,負責、貼心,與阿嬤感情深厚。
春玉是長女,父親離世多年,老家費用收支母親委託出嫁女兒春玉掌管,四個弟弟都沒意見。因此看護工的薪資由她發放。
阿嬤年紀大了,她身邊的值錢金銀飾品、玉器等,全部平均分給各小家庭當紀念。暑假時全家人大集合,租一輛遊覽車,到宜蘭去渡假,兩天一夜,阿嬤行動不便,十幾個孫子輪流幫她推輪椅到處看風景。她愉悅的說:「子孫對我這麼好,非常滿足,人生沒什麼遺憾。」
阿嬤對這次旅遊活動認為是人生之旅的畢業旅行,非常滿意。兒女各自婚嫁,每個小家庭都幸福美滿,毫無牽掛。
她叫春玉準備五張千元大鈔,裝在紅包袋裡,放在床頭櫃上一個化妝箱子裡,當手尾錢。
阿嬤在春玉、阿美面前說:「這包手尾錢我還沒斷氣之前,塞到我身上,入殮前再拿出來分,每家分一千元。」
春玉說:「媽!妳活得好好的,不要交待這些。」
「早晚都要走,沒什麼好擔心的。俗語說:放手尾錢,子孫富萬年。」
過幾天春玉打開化妝箱,紅包不見了。她不動聲色,也沒告訴母親,怕母親生氣。雖然沒有證據;但紅包的事情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定是阿美拿走的。
直接問阿美是否拿了阿嬤的紅包?她堅決否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紅包是阿美拿的。春玉考慮更換看護工,擔心母親不能適應,只好忍下來,又拿了一個五千元紅包,交給阿美保管,交待她用途。
「晚上阿嬤病情危險時,就把紅包塞到她身上,要記住。」
阿嬤十月份一個晚上往生,兒女臨終前趕回老家,阿美把紅包即時放在阿嬤身上,完成老人家心願。
辦完喪禮,阿美臨走前春玉再送她一個紅包,告訴她:
「兩年來照顧阿嬤很辛苦,阿嬤也很疼妳。妳做錯事,我沒告訴阿嬤。希望妳以後不能再犯錯。」
「姊姊!前次為了換手機,錢不夠才拿了阿嬤的錢。姊姊對不起!這包紅包不能收,我要還給阿嬤。」
阿美眼淚奪眶而出,流下悔悟與感激的淚水。
春玉替阿美介紹到好友家當看護,照顧中風臥床的父親。
樓板的噪音
五樓的李伯伯今年87歲,罹患小中風以後,左腳沒有力氣,走路的時候,無法抬起來,就在地板上拖行,產生拖地板的聲音,影響到住在四樓的郭姓人家。
李伯伯半夜起來上廁所,拖地走路形成的噪音,經常把四樓的郭姓家人吵醒,影響睡眠品質。
李家與郭家平時很少往來,為了樓板的噪音,特地上樓來理論,大力拍打鐵門。
李伯伯的兒子應門,向郭先生說明:「我父親因為小中風,走路一腳會拖地,造成你們的困擾非常抱歉。」
「半夜裡走路拖地發出來的噪音,聽起來真的很恐怖,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吵醒就不太容易入睡,影響睡眠,白天工作無精打采,工作恐怕會保不住。希望你們能夠設法改善,拜託!」
為了敦親睦鄰,李伯伯晚上不再上廁所,晚上使用尿壺解尿,解決於鄰居的緊張關係,皆大歡喜。
另外一家人,也是樓板的問題,經常引發爭執。日子過得很不平靜。
三樓的一戶人家,三個人組成一個小家庭,男主人晚睡,挪動椅子時,發出來的聲音,夜深人靜,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二樓的住戶,樓板的噪音發生時,手持一根竹竿,頂著天花板猛戳來反制。彼此都不讓步,鄰居關係,形同仇人。
經過里長的調解,要求三樓的住戶以後挪動椅子的時候,不要用拖的,輕輕的抬起,再放下,以免發生噪音,影響到二樓的住戶,二樓住戶也不要再使用竹竿猛戳天花,兩家人和睦相處。
惜福
妻子小學同學美秀,小學時情同姊妹,幾十年不見,昨天特地來訪,她們有聊不完的話題。中午我去買了三個便當,中午就邊吃便當邊聊天,非常盡興。
她的牙口不好,飯量很少,只吃半個便當,剩下一半,妻子告訴她:「吃不完沒關係,當廚餘好了。」
她說:「菜這麼豐盛,倒掉太可惜,我打包回去,當晚餐,不要浪費。」
飯後喝茶聊天,他講了一個故事:「小學五年級時,上全天的課,中午不能回家吃午飯,全班的小朋友都要帶便當到學校去,我的功課很好,家裡很苦,爸爸到冬天,氣喘發作就沒辦法工作。家裡只有一塊小菜園,靠媽媽種菜挑到菜市場賣菜來維持生活。我每天早晨一定要到菜園拔菜清洗乾淨,讓媽媽挑到菜市場去賣,就靠這些微薄的收入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父親的醫療費用。」
美秀喝了一口茶,繼續說下去:「我每天帶的便當幾乎都是兩塊蘿蔔乾,沒有別的菜,李玉娟她跟我感情很好,吃午飯的時候我就把她的豐盛便當菜分一點給我。
到了六年級,升學班另外成一班,老師叫我參加,不收補習費。報名參加入學考試時。連新台幣二塊半的報名費也交不出來。舅舅給我三塊錢,報名參加考試。以優秀成績考取本地初中。舅舅答應他負責三年的學費來栽培我。初中畢業順利考上省立商職,但家裡沒辦法負擔學費,放棄升學,提早就業,幫助家計。
婚後與先生共同創業,從擺路攤開始,到創立公司,雇用幾十名員工,兒女接受良好教育,家庭幸福美滿。
秀美說:平時很少吃便當,每次吃便當都會想起早年艱苦的日子,感念玉娟分食便當菜的往事,對物資更加珍惜。
鹹鰱魚
婚後都在北部工作,每年都要攜帶妻小回南部老家過年,妻一定到台北的迪化街購買一條鹹鰱魚,因為在鄉下很不容易買到這種漁貨,而鹹鰱魚卻是父親的最愛。
母親總是把這一條鹹鰱魚掛在飯廳的屋樑下。長長一條魚,倒掛下來,每次吃飯都看得很清楚。母親又捨不得吃;每有親友來訪,切幾片煎熟,招待客人,才把這一條鹹鰱魚慢慢的消化掉。
後來才發覺從日本進口的鹹鰱魚,並不是鰱魚醃製而成,使用的材料是鮭魚,可是為什麼都叫它做鹹鰱魚?
為什麼鮭魚做的鹹魚為什麼叫做鹹鰱魚,可能是積非成是的結果。
日治時期的童年,一般農家的經濟情況窮困,一般的農家都會到市場去購買鹹鰱魚,體積較小,鹽巴下得很重,作為防腐的作用。
通常以地瓜作為主食,因為肉類比較貴,逢年過節才會買一點肉祭祀神明。下飯的菜餚當中,就以鹹魚來配飯,最下飯的就是鹹魚,材料就是台灣東北角盛產的鯖魚,價格低廉,經過加工,放了大量的鹽巴,防止腐爛。通常料理方式很簡單,放在鍋裡加熱、煎熟。在餐桌上當著主要的菜餚,炒幾道青菜,就是農民的日常餐食。
鯖魚的價格雖然低廉,卻有特殊的風味,很受歡迎。
一家知名的便當連鎖店,販賣雞腿、排骨便當之外,另外有一種叫做招牌便當,特別加了一塊煎熟的小鹹魚;飯後淺嚐一小塊鹹魚,風味無窮,我最喜歡。每次家人吃招牌便當,一定把那一塊鹹魚挑給我加菜,滿足我的味蕾,一小塊鹹魚魅力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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