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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阮的阿娘

發布日期:
作者: 老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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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母親節,除了一份禮物,及全家到餐廳吃一頓大餐,就算是為母親過了一個節日,事實上,是與母親過生日是同樣的意思。也許大部份的人都如此,感念母親的辛勞,在這個日子,就放母親一天的假期,免去廚房的油膩,因為母親永遠是不與子女計較、永遠是無怨無悔的,過了今天,明天依然照舊生活。

阿娘,是傳統的女性,沒有讀過書,嫁給楊家才十六、七歲,生一女三男,大姊、大哥生在八二三、九三砲戰前,在襁褓中的幼兒,每日躲在防空洞過日子,為了三餐利用炮擊的空檔,上山挖蕃薯、取柴火、煮食,那個年代的人的確辛酸,有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將會如何?

砲轟的年代,爺爺不幸被匪砲擊中身亡,所謂長兄如父,父親為了挑起一家的責任,楊家是一個大家族,共十來口人,小叔四位皆還小,兩位母親(爺爺娶一妻一妾),及我們姊弟四人,為了養家餬口,父親選擇做豆腐來維持一家的生計,因為豆腐的副業多,豆渣、豆水可餵豬、做豆腐的機器可幫農人閘麥、磨米漿,賺取工資,從此,楊家的重擔阿娘要與父親一起扛,母親因而每天天未亮就要上菜市場賣豆腐,白天要協助父親做豆腐,及家中大大小小雜事,是母親永遠處理不完的職責。

阿娘,雖沒讀過書,在市場上打轉二、三十年,做起生意從不偷斤減兩,總以誠信待人,加上潔癖之個性,做豆腐之各項豆巾、豆腐模板、篩子、磨豆機無不乾乾淨淨,所以做出來的豆腐絕對新鮮無臭酸味,不管是新顧客、老顧客皆稱讚,總是指定要買我們家的豆腐,因此生意永遠是市場上最好的一攤,也因此改善我們家的經濟。

小叔陸續成家立業,一人一家代、公媽隨人拜,總算讓母親喘一口氣,接著為了培養我們,依然繼續豆腐事業,直到大姊、大哥結婚後才結束一生辛苦的事業。而我們姊兄弟四人,並未讓父母親有個好的港口停靠,他們靠著積蓄,含飴弄孫,每天還問我們缺什麼?

阿娘,是一個非常潔癖、勤儉的人,養成不偷懶、不懶散的個性,從早忙到晚,沒有做豆腐已經好幾年,她依然成天忙碌,問她到底在忙什麼?她總說時間不夠用,清晨四點起床,盥洗後便是她一天的開始,先至萬安堂向神壇王爺敬茶,順便整理廟內神壇整潔,再至金沙水庫走一圈,然後準備早餐供老公使用,接著洗起兩人衣服要個把鐘頭,洗衣從不用洗衣機,但卻用脫水機,證明她不是不會用,而是認為洗衣機沒有她洗的乾淨,每件衣服經她洗後,一定要左刷右刷,搓搓揉揉,白色衣服更白皙,雜色衣服就更淡雅。

衣服洗好後,便是整理家務的時間,家中任何一個地方找不出一點灰塵,每年要過年還要大掃除一遍,從各樓的門窗、窗簾,就算是一塵不染,還是要再洗一次,而且是要取下來洗才算是洗。遇有雨天,第一個動作是取數個水桶到屋簷下接雨水,第二個是戴斗笠上頂樓、騎樓洗地板,她說這是天上的水不用錢,而且洗起地板最乾淨。而水桶的水等天晴時洗屋內,可是一舉數得。幾個媳婦真不敢領教,還好我們兄弟有先見之明各自分居,婆媳不住在一起,免去一些煩惱。

阿娘,不懂得三姑六婆串門子的事、更不會玩四色牌的牌搭子,有時覺得阿娘太沒趣了,也曾叫她與人摸二圈,時間才過得較快意,她說不是她不會打牌,而是她沒有那個閒情逸緻,打牌太浪費時間,傷身又輸錢,何必呢?而這種思想影響到我們兄弟,我們甚至連電動都不會玩,更遑論麻將、橋牌等賭博的玩意,這也許就是身體力行,讓我們不接觸賭博,免去不良習性。

為了上班,這幾年我們兄弟的小孩,在未上幼稚園時,都靠她帶大,她總是將幾個孫女打扮的大家閨秀,把孫子打扮得帥氣十足,總讓人品頭論足,對孫子的衣物花用永不吝嗇,她說人要衣裝,孩子體體面面,才不會失禮。而她對自己的衣著卻是非常的樸素,從沒有一件華麗的衣服,別人是到金城儷人特製洋裝,她是到查某腿那隨便挑一件合適衣服,但穿在母親的身上永遠有一種說不出簡樸而高雅。

阿娘,對我們的教育是傳統的,總要我們要好好用功讀書,才會出人頭地,可惜我們幾個兄弟並未能如她預期的好,只是一份安定的工作,普通的職員而已。每到母親節前夕,鎮公所挑選模範母親,總是以兒女的成就為依據,如兒女是議員、鎮代表、校長、老師、醫生、軍官、縣政府要員等,才是最佳模範母親的條件,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永遠愧對母親的養育之恩,因為阿娘永遠得不到鎮公所那塊獎牌。

在我們的心中阿娘永遠是模範母親,我們不偷不搶,也是社會中堅份子,雖無達官顯耀,在社會上頂天立地,不讓人看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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