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一粟集》千里宗誼一線牽
農曆四月廿八日,是本宗九世祖南海公逝世紀念日,往年,我姓族人都會在這一天,聚集於本島中部的一個小村莊,依循古禮,弔祭南海公。
而今年的祭拜典禮,更形隆重,因為,我們有遠從澎湖專程回來的宗親,他們的人數不多,但是慎終追遠、緬懷祖德的虔誠與敬心,和家鄉的宗親,是一致無二的。
分居澎湖的宗親,由榮一宗長所率領,他們不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和宗親互動的機會,不管是閒坐著或站立著,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大夥兒從南海公的墓園,聊到奠安不久的宗祠,從族人的現況,聊到澎湖的宗親,舉目四望,到處都是一幅和樂融融的闔家歡模樣。聽榮一宗長說,早期,從澎湖往高雄和台南發展的宗親,大多數經營中藥材生意,包括他的祖父和父親輩的,也從事這個行業,如此,父以傳子、長以啟幼、兄以教弟,無形中,形成了一股很大的力量,所以,在台南和高雄,只要一提起中藥行,「澎湖二崁幫」,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響亮名號。
榮一宗長說,他們這一支,是在三百多年前,因為先人出海打魚,碰到颱風,就在二崁附近登岸,因為比其他的族姓來得較晚,當時,比較肥沃和優質的地點,早都被其他族姓佔去了,不得已,只好在形勢較為惡劣的二崁一帶落腳,但是,憑藉著一股不認輸的個性,分居始祖廷益公等,終究還是咬牙苦撐、苦盡甘來,廷益公的許多神力傳說和歷史陳跡,至今,仍廣為族人所傳頌,甚至,變成澎湖人茶餘飯後的談助。
往年,澎湖的宗親,不克回來祭祖,祭禮比較簡單,現在,宗親難得回來一趟,為了讓他們留下深刻、難忘的記憶與印象,族人一致通過提議:讓遠道回來的宗親,感受一下家鄉祭祖的盛大場面,最後決定,以小三獻禮總其成。
個人因為對宗族的歷史稍有涉獵,總幹事乃命我爰例撰成祝文,於盛典當天宣讀;祝文的撰寫,是一件苦差事,也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以前在學校讀書,沒有好好的學四言詩和四六駢文,一旦要「咬文嚼字」起來,捉襟見肘、左支右絀的窘境,當可以想見,好在我有一位古文底子深厚的宗長從旁指點,才免去了我的尷尬與焦躁不安。
祭祀當天,主祭裔孫與陪祭長老均身著長袍馬褂,與祭者全體身著潔淨便服,大家井然有序的排成好幾個橫隊,肅穆的迎向列祖列宗行最敬禮,對於這個一年一度的盛事,每一位族人,都是以最虔誠的心意,向歷代祖先表示最大的敬意與謝意。
澎湖的宗長,第一次穿著長袍馬褂,個個覺得既新鮮又有趣,因為他們從小到大(有一位已經年近八十了),也還是大姑娘上花轎│破題兒第一遭穿上傳統禮服,向他們尋找了好久好久的「根源」致上最敬禮,他們心中的百感交集、五味雜陳,自不在話下。
榮一宗長是一位辯才無礙、反應極快的領袖人物,可以說是家學淵源,父親棋頭先生,古文底子深厚,對於族譜及宗史有精湛的研究,榮一宗長從小耳濡目染,盡得其父之真傳,在澎湖,可說是一位響叮噹的人物,他為了保存二崁的古蹟與建築,特別成立了一個定名為「中華民國保存澎湖二崁傳統文化聚落委員會」,接受內政部及文建會的經費補助,除每年定期出版刊物、舉辦活動外,還積極爭取經費,使二崁的傳統聚落,一躍成為觀光客蒞臨澎湖旅遊,不可或缺的一個景點,榮一宗長的功勞,自是不可磨滅的。
榮一宗長說得好:「我們到澎湖打拚了十世,大概是三百年,最真心盼望的是,有一天,能重回我們的故鄉來謁祖,今天,我們終能如願以償,實在是太高興了;以後,我們每一年的四月廿八日,都會組團回來祭祖與會族人的。」他的一席話,感動了自己,也感動了所有與會者,我想,血濃於水、血脈相承,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是很容易教人感動的。當晚「吃頭」的時候,所有與會的族人,大家無分年長年幼、輩分高低,自由入座,出了幾道菜後,大家在交談中,開始熱絡了起來,酒過三巡以後,很多人開始「沒大沒小」了,我陪宗長敬酒,因為自己的字行較低,所以每一次比輩分,總是吃虧,但是這又何妨,到底是自己人,算起來,多則五、六百年,少則三、四百年,甚至一、兩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人,在祖宗面前,又有甚麼好掩飾跟虛矯的,豁出去了!豁出去了!這是族人共同的語言和心聲,同宗共姓的熱情和驕傲,就讓它盡情的展現吧!
這一次祭祖聯誼活動,毋寧是成功的,因為,它凝聚了族人的向心力,為大多數的族人所高度肯定與認同。
我們期待下一次相聚的日子早早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