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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

發布日期:
作者: 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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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裡的詹處長要結婚了,低調的發了張以「電腦組全體同仁」為邀請對象的帖子,於是大家也以組裡的名義合包了份禮金送去,赴不赴宴則是自由參加。

詹處長是他二年前應徵進來時面試的主考官,面試時發現他們竟是高中時期相差四屆的學長學弟,因此對他份外親切和照顧,他也對這位做事能幹、待人誠懇的學長十分敬重,所以向來很少參加婚宴的他例外地在下班時,搭了同事小陳的便車一起赴宴。

他沒注意到隔壁桌有兩位女士從他一入座時就對他行注目禮,直到小陳用肘子撞他,順著小陳呶嘴的方向望去,他只是感覺那兩位女士有些面善,「大概是行銷部的吧!」他在公司向來沈默寡言,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很少和其他同事打交道,同公司的同事見面不相識對他來說並不足為奇。

終於,兩位女士走向他,其中一位略帶遲疑的問:「你是『小籠包』?」

「啊!」他的心頭一震!十年了,已不曾有人再用這個名字叫他!十年前,只有「她」和她的女伴們會如此叫他!

大三那年他們相識相戀,他斯文沈穩,她溫柔可人,人人都說他們真的好配。他常提著她愛吃的小籠包到宿舍門口等她,她百吃不厭,倒是她的室友們抗議了:「可不可以換點別的,我們都快被小籠包味給薰死啦!」,「小籠包」也就成了他的名字。

為什麼會分手?

是他先提出來的。在他當完兵回來之後。

因為,他不愛她了!不,應說是因為太愛了!

他有個「複雜」的家庭,總是慨嘆不得志而酗酒的父親、長年生病變得暴躁易怒的母親、年紀輕輕就嫁人卻飽受婚姻暴力的大妹,受不了這樣家庭而離家不知去向的二弟、一天到晚打架滋事經常進出警局的三弟,還在唸小學的小妹;他是長子,他的擔子不是生在小康之家卻從小倍受呵護的她所能一起承擔的。

「我願意啊!」她哭著說。

他相信她真的會願意和他一起承擔,可是他不能。因為不忍。

「我不愛妳了!當兵的時候我認識了個女孩子,她長得比妳漂亮,家裡很有錢,她的爸爸答應我們結婚後,就會拿一筆資金給我創業,和妳在一起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翻身?」他不顧她的眼淚,冷酷的說。

那有錢的小姐終究沒和他結婚,他回到家鄉找了份工作做;隔二年母親病逝,他沒有掉淚,對母親和這個家而言,母親的死反倒是個解脫和契機;父親酒還是照喝,但變得沈默不再莫名發酒瘋。大妹離婚再嫁的男人比她大很多歲,但對她頗為呵護。二弟回來了,他在修車廠做學徒,快出師了。三弟因殺人未遂罪在牢裡,至少家人不必一天到晚到警局保他出來。小妹十分乖巧,小小年紀會幫家人做飯洗衣,功課也不錯。這個家雖不能說變得「否極泰來」,但卻也慢慢變得「單純」起來了。

「如果當初可以預見到如此,我就不該和她分手」這些年來,每每想起她帶淚的臉,他總是心痛如絞的想。

「她不知道怎麼樣了?」,十年來,他沒有再找過她,即使是現在他已又回到當年他們相識相戀,也即是她居住的同一個城市,他甚至連探詢她消息的勇氣都沒有。

同事們總是好奇他為何不交女友?儘管公司有許多女同事都主動對他表示好感。大家都納悶他為何總彷彿帶著淡淡的憂傷?其實他有對看起來該是很陽光的濃眉大眼啊!他用憂傷和追悔,在心裡想著她、愛著她:用不能再見到她的痛苦、折磨、懲罰著自己。

而今,眼前這兩位──他想起來了,是她當年的室友。「那麼,她:::?」他用搜尋的眼光朝隔壁桌看去──。

「各位貴賓,讓我們歡迎新郎和新娘!」結婚進行曲此時奏起,司儀喊著。他隨著她們的眼光望向走進會場的新郎和新娘──

詹處長挽著的新娘,竟是她!

他真的沒想到:十年的不再相見和音訊渺無,再見面時竟是在她的婚禮上。

 她嬌柔地偎在詹處長身畔,如十年前般溫柔可人,賓客大約只有十五桌,禮堂佈置得溫馨浪漫:::她曾對他勾勒屬於他們倆的浪漫婚禮畫面,他曾誓言一定為她實現,而今,為她實現的是另一個男人:::是他可惡、可恨地辜負了她啊!

「新郎和新娘敬酒!」新郎和新娘正逐桌敬酒,賓客間起了陣小小的騷動,有歡笑鬧語有聲聲祝語。她很快地就會來到他面前;不,他不能讓她發現他!不!應說是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見到她!他沒有臉!他不配再見到她!他不顧小陳詫異不解的眼光,奪門而出。

「只要她過得好就好了!」他在一家PUB裡獨自喝酒,他告訴自己該為她高興和祝福,詹處長是個好人,應也會是個好丈夫,她嫁給他會比嫁給自己還要幸福。

醉了以後的他,終於感覺不再那麼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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