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我們共同的記憶
經金龜山往洋山的方向就在右邊養殖區內,看見一座佇立在水中的孤堡,它的位置在當年田墩海堤未完成前,正緊緊扼守著金沙灣,是否就是傳聞中的水中堡或是水上堡?不能確定,可確定的是已經都成為歷史。一路從九女山經三獅山來到西園紀念碑前,碑是新建的86年才完工,然而確只剩下「西園×××念碑」這幾個字還留在紀念碑上,中間那些字已經剝落於地面,破裂成幾十片大小碎片,三個字是什麼字?我們感到好奇。在一堆碎片中尋找金色的字體,就在碑前空地拼湊組合。拼字容易,幾個人三兩下就完成組合,幸好字體部分無缺,原來這是座「西園抗日紀念碑」。
在碑側面委員人名上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黃金田」,立即用行動電話問了黃建華,你老爸人在西園嗎?既然來到貴寶地,理應去拜訪。黃建華是當年服役時金門籍的同袍,比我菜,可是比我還早退伍,因為他在金門參加過自衛隊,自衛隊訓練期間,可以累積扣抵軍中役期,他當年曾帶我來過西園一次,舊地重遊的西園與二十年前也變化太多,許多當年老舊平房都蓋起了新式樓房,在西園村莊內繞了一大圈才找到建華家,建華的母親早已經在門前等候,原來建華已經打電話回家通風報信,當伯母張羅著茶水,而我兩手確是空空連個伴手禮都沒有帶來,又伯父出門辦事,與伯母寒暄幾分鐘後便先告辭。
當進入官澳,最先吸引我們目光的是那15號門前,門眉上「中山室」三個字,再來才是熟悉的「紫雲衍派」,是屬於黃氏家族,右側窗眉上寫著的「矢勤矢勇」,牆上刻著國徽,左側寫的是「軍紀要求」,仔細看清楚,它比現代化國軍軍營更像軍營,雖然它一直以來都只是棟民宅。
另一棟民宅屋頂上種著玻璃刀山,側面牆上寫著「虎軍精神勇猛剽悍,撼山易、撼馬山連難」的標語,壯志豪情,於今安在?
踏入馬山連,金門剛開放初期聽說這裡是觀光客必到之處,只因它距離大陸最近。大門衛兵成了單哨,拿出證件與衛兵交換通行證,順便問了喇叭掩體可以參觀嗎?什麼是喇叭掩體?原來門口衛兵不曉得,太久沒有出過聲響,已經讓人們遺忘它的存在,或是他們現在對於喇叭掩體有著另一種稱呼?
馬山播音站,火紅的大門像是在辦喜事,而客人則是稀稀落落經過,沒有人為它停止觀望。百萬廁所已經有重新整修,當年是花了近百萬元才完成的工程,是全金門島上最高級的廁所,裡面還有烘乾手的吹風設備,當時去試用過還是暖氣的。廁所樓頂與安全士官間那幾十公分的空隙還在,當時因為燈光管制,伸手不見五指,就有同袍因為不熟悉地形而從縫隙中摔了下來,跌得頭青目腫。
前往馬山觀測所的坑道光亮多了,那縱橫交錯的地下坑道,也已經不是衛兵與軍犬的守衛,改成好幾處不銹鋼鐵門的隔離。站在距離昔日敵人最近的地方,用高倍望遠鏡看著角嶼,想看見的是什麼?敵人還是朋友。
經青嶼沿東北角眺望著后嶼和草嶼,見時間接近中午,一早出門前基地指揮官已經特別交代,中午回基地吃飯,指揮官月初剛升格成為第二個小孩的父親,盛情難卻。中午趕回夏興看著好料上桌,正吃著辦桌時,手機響了,建華來電,他父親已經回到西園家,要請我們過去吃飯,吃飯!我們已經在吃了:::,先謝謝伯父,下回還有機會。
飯後,三天的行程即將結束,包先生臨搭機前與我們利用短短幾十分鐘回到東村,雖然他去年八月份已經來過一趟,早已經確定東村營成了公園,但是望著似曾相識的地形,心裡總會盼著一絲希望,不會全都拆空了吧!這種心情我瞭解。一旁的樓房是當年的小店,一對老人家正優閒的看著電視,當我們進屋內拜訪,包先生談起當年,大家的話題都開了起來,說著東村營的盛況,包先生印象深刻則是小店內賣的肉粽。當天端午節的前夕,我忘了問那一對老人家是否今天有包肉粽?或許當天真的有,包請賣幾個給我們,解解包先生對東村營的思念。
下午到機場途中,又是突然而來的午後雷陣雨,顧不得停車穿雨衣直奔機場,在機場內送包先生離開,約定下次金門再見。我們是搭晚上最後一班飛機,趁著還有一點時間,從尚義郵局到金城郵局、頂堡郵局蓋「癸」戳與寄實寄封,最後再度來到山外第一軍郵局,由於已經超過營業時間,從鐵捲門空隙中見到裡面人員正在結算,從後門進入想詢問不知是否方便,買明信片再幫忙蓋幾個戳,三人背著袋子、戴著安全帽、穿著雨衣就站在後門口,還深怕工作人員誤會我們是來搶劫的。
先與兩個月前幫我蓋「癸」戳的陳先生打聲招呼,還記得我嗎?記得、記得,請進:::,郵局已經結算完畢,我們才不避嫌的進入,我們三人這一拖延又耽擱了郵務小姐、先生們下班時間,另外感謝指正「葵」與「癸」 打字的錯誤,再次感謝。
三天兩夜行程,我們連睡覺的時間都盡量縮減,捨不得浪費。晚上七點,又是離開金門的時刻,滿滿收獲在背包裡、在相機裡、在腦海裡、在帶不回來的金門純樸民風、熱情、好客裡。
對於金門的記憶,我二十歲時它是戰地,現在我四十三歲對金門戰地只剩下回憶,對於金門新的記憶正逐漸開始。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