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戀曲》西瓜印象
一下飛機,鹹濕的海風徐徐迎面吹來,彷彿在迎接我這個遊子的歸來,瞬間喚醒了我對家鄉的每一個記憶,也讓自己從高空中的混沌狀態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真實地踏在這片土地上,這麼多年沒回來了,對家鄉的一景一物難免隔了一層陌生感。坐在返家的車上,努力地望著路旁兩邊的景色,試圖找尋過去的蹤跡,這時,我發現了它的存在│西瓜,在金門這個小島上是一種非常普遍的夏季作物,在任何一片農田上皆可發現它們的存在,一顆顆渾圓的外型,搭配綠沉沉的外皮,總是那麼的不起眼卻又很難「視而不見」,它還是守分地佔據在田的一方,就像風獅爺守護著金門一樣,一望見這副熟悉的景象,那種陌生感馬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小時候農村生活的回憶:::
猶記小時候家中還是以耕種維生,無論是高粱、玉米、花生、西瓜,或是季節性的蔬菜皆是我們的產物,放學回家都要到田裡幫忙澆水、鋤草,若到收成之際,更是得揮汗如雨。在眾多農作物中,不知為什麼,爸爸對西瓜總有一份特別的感情,每次到了西瓜種植的季節,他總會花特別多的心思,從種下西瓜籽的那一刻起,一連串的任務與責任也隨之而來,時而看看西瓜長大了沒、有沒有被小鳥或老鼠偷吃;時而替他們澆水、施肥、除蟲,就像媽媽在照顧小嬰兒般的細心,一點也馬虎不得。每次看他一趟趟來回不停的挑水、澆水,汗水也一滴滴從額頭往下掉,卻沒聽他喊聲累,也從不讓我們插手幫忙,我想他可能是害怕我們幫了倒忙吧!媽媽常說爸爸就像一頭「憨牛」,每次都要忙到天黑他才肯回家,這個形容真是太貼切了,他那股對農作物的熱忱與忠誠,有時真的令人不得不佩服。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西瓜在細心的呵護下,一天長得比一天壯碩,爸爸的笑也越來越得意,終於到了收成的時候了,放眼望去,整片農田上佈滿大大小小的西瓜,在陽光的襯托下,彷彿一顆顆的綠寶石,閃著耀眼的光芒。這時,全家總動員一起到田裡幫忙把西瓜摘回家,由於田裡離家裡有一段距離,必須以手推車輔助搬運的工作,去程時就是我們小孩子最快樂的時光,你會發現一群小孩坐在手推車上面,就像貴族出巡般的逗趣,等到回程時,就換成一顆顆的西瓜當老大囉,就連小孩子也得在後面幫忙推呢!抱著一顆顆沉甸甸的西瓜,內心充滿無限的滿足與喜悅,總是小心翼翼的抱著,深怕一不小心它就會跑掉似的,看著那滿屋飽滿結實的西瓜,也看到了爸爸辛苦的結晶。
回家後,西瓜一顆顆整齊的被擺置在客廳兩旁,爸爸馬上用他的「彈指神功」在西瓜皮上敲呀敲的,好像醫生在替病患做檢查一樣,從發出的聲音辨別究竟哪顆西瓜好,哪顆西瓜水分多,千挑萬選,爸爸最後拿了一顆西瓜叫我冰在冰箱。吃飽飯後,全家都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爸爸從冰箱裡拿出西瓜放在桌上,口中還唸唸有辭,似乎在預言著勝利的到來,拿出刀子往西瓜身上一剖,綠色的西瓜頓時化為兩半鮮美多汁的紅水晶,我迫不及待的拿了最大的那一片,往嘴裡大口一咬,冰涼的果肉與甘甜的汁液馬上在我的舌尖發生化學反應,令我大喊:「真是太好吃啦!」一股清涼暢快的感動使得全身的細胞都在跳躍,一口接一口,很快的我又解決了第二片西瓜,爸爸看到我們大快朵頤的樣子,臉上難以掩飾的喜悅訴說著他的驕傲,果然,今年又是豐收的一年。
西瓜,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水果,而且很容易種植,但是,若要種得好吃可是要花很多心血的,水分、肥料、採收的時間都要拿捏得恰到好處,除了人為的因素外,老天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尤其,夏季又是颱風侵襲的季節,常常都因為得搶先採收而熟度不夠,或是因為雨水太多而喪失原有的甜份,所以,農家常常說要靠上天吃飯就是這麼一回事。因為我有與西瓜一同成長的親身經歷,所以,西瓜跟我顯得是如此的親近、熟悉,我知道它是一種最實在、最痛快的水果,只要你在炎炎夏日吃上一口,保證沁涼消暑又可養顏美容呢!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田裡,竟然沒找到那些綠色的小東西,有點失望的走回家,今年,我們家沒種西瓜了,吃著買來的西瓜,感覺就是少了那麼一種氣味,我知道那是有著自己揮汗與心血的味道,我頓時領悟到為什麼爸爸總要那麼認真的對待西瓜了,真的很懷念那一段有西瓜陪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