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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戀曲》夏日的聯想

發布日期:
作者: 吳家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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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沙漠,就想起了水;想起了愛人,就想起了你,:::」從這首當年曾是膾炙人口、流行一時的歌曲中,可以看出其中二者之間的關聯性,至為密切。然而,想起了夏天,又會想起了什麼?我想不外乎是暑假、大太陽、酷熱、冰品、游泳、颱風、蚊蠅、鳥鳴蟲吟:::等,當然這也因人而異,見仁見智,每人接觸面不同,所聯想的事物也有別,而我每到夏天,就會想起夏日的童年往事,想起難忘的家鄉景物,一幕幕、一串串,永在心頭。

記得孩童之時,我家住在浦邊何氏家廟旁之洋樓(蔡永耀洋樓),是本村最接近劉澳的地方,兩村之間,僅賴一條馬路往來,馬路兩旁,大小池塘,星羅棋布,這些都是我兒時活動的空間,每到暑假,父親常在天未亮時,便炒好了米糠作餌,拿著自製的竹架紗網,沿著岸邊擺在池裡,未隔多久,等到我們睡醒起床時,父親便滿心歡喜地帶回小魚、小蝦和小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東西,總是「滿載而歸」,我了解父親志不在「漁獲量」的多寡,而是純粹好玩,取悅我們小孩。父親也曾帶我花了一個半天的時間,將一無主的袖珍池塘,先把池水舀乾,而後動手抓魚,個中樂趣,真是難以形容,父親童心未泯,於此可見一斑。

這些池塘,有淡水,也有鹹水的,在靠海的地方,有一大池,浦邊人稱它為「鹽區」,與海相通,這就是我初學游泳的地方,我的游泳啟蒙老師,就是我的父親,那時用籃球取代救生圈,輔助浮力,父親側身游泳,說是「鯉魚泅」,但我只會狗爬式,這是當年最普遍、最基本,簡單易學的一種方式。

「浦者,水濱也」,「浦邊」一名,想必因地理位置而得,一面臨海,三面環樹,遠眺浦邊,似有「綠樹村邊合,青山(太武山)郭(村)外斜」之景致,除了水邊,村旁那一大片相思林、木麻黃,也是我眷戀不已的地方,每到暑假,蒼樹翠草,蓊蓊鬱鬱,讀書讀累了,在此可以感受到「晝長吟罷蟬鳴樹」,也可以觀賞蜂蝶共舞,也可以聆聽蟲鳥齊鳴,我們幾位國小同學,就把這兒當作我們的「森林遊樂區」,有時信手揀起小石子,想丟那一樹幹,就中那一樹幹,練就我一身「神準」的功夫,童年樂趣,可說泰半在水邊林裡度過,浦邊真是一個讓我永難忘懷的地方。

父親生活很有規律,即使在暑假,每天下午五點多,我們固定準時吃晚餐,因為當年浦邊尚無水電,屋內極為悶熱,我們便在門口擺起餐桌,天寬地闊地吃起晚餐,一些鄰居才正從山上耕作回家,路過總是會說:「吳校長,日頭都還未落山,你們是在趕吃啥麼?」吃完晚餐,收拾之後,接著就是我們全家團聚閒聊、乘涼賞月的時刻,父親除了談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外,也談了許多親身的經歷,我們最愛聽他講故事─「薛仁貴征東」、「玉釵盟」、「三國演義」、:::,一篇接一篇,一集接一集,不知多少夜晚,我們都沈醉在其中,父親就像是一本活的故事書,總有說不完的故事,我們兄妹邊聽邊入夢,父親還要左手抱著弟妹,右手揮動扇子,即使腳麻手痠,也不說苦,最後再一個個抱進屋內床上,這種慈愛與耐心,至今仍深植我心,也是令我望塵莫及的地方。

夏日也是吃冰的季節,有人說:一個人的童年,如果把冰抽離,便會黯然失色。小時候,只要聽見父親要帶我們到后浦,我就高興得跳起來,因為有吃又有玩,我們搭乘上午的公車,先採購一些日常用品,而後到清香飯店吃肉包,配上排骨湯,這在當年,算是上好的享受,接著就是看電影,散場之後,我們會在冰果室吃一盤我朝思暮想的冰淇淋,潔白的瓷盤,兩球的冰淇淋,端來之前,我早已垂涎欲滴,我們捨不得一口嚥下,通常要舔上半天,連盤子也舔得一乾二淨,才依依不捨返家。

家鄉有則謎語;「頂開花,下結籽,大人囝仔愛呷到將要死」,花生受歡迎的程度,於此可見。金門的花生,嬌小結實,香Q可口,越嚼越有味,吃上一粒,便欲罷不能。每到暑假,印象中最深刻的是花生的收成,我家也曾種過一畦,我最喜歡挽土豆,每當挽到「四粒公」時,都會高興得叫起來,還有晒花生,門口埕晒得東一片、西一片,父母見了,常會發出豐收的微笑。另外,我也常去舅父家,看他們收割高粱,眼見三舅與大表哥頂著豔陽,斗大汗珠,衣褲淋漓,灰頭土臉,讓我目睹「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景象,體會「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的真諦。

金門的颱風並不常有,但有幾次令我印象深刻,事隔多年,也不知什麼名號,忘了是那一年,只記得颱風夜的隔天,大家紛紛走出屋外,兩旁的路樹,倒的倒,斷的斷,七橫八豎躺在路中,殘枝落葉滿地都是,交通完全受阻,寸步難行,此時,軍民集體動員,團結合作,鋸的鋸、拖的拖,晒乾之後還可充當柴火,算是颱風過後的唯一「收穫」,藉著大眾的力量,未隔多久,道路於焉暢通。

從小學到現今,一直是讀書教書,未曾間斷,所以夏日與暑假,幾乎可以劃上等號,暑假是學生與老師的最愛,處在半休息狀態,生活得以清閒,壓力得以紓解,心靈得以沈澱,可以利用這段漫長的假期,實現平日無法達成的願望,這都得感謝夏日的恩賜─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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